虞允文点点头道:“即如此,燕兄可去一躺,我们这里有不少缴获的金兵衣甲,燕兄可装扮稳妥,此去如不能进敌营,燕兄可速回,万不要轻涉险地。”
燕春雷当即唱声诺,转身去准备,而那班绿林好汉得知这一消息,却并不惊慌,因他们皆知燕春雷武功之高,当世可称绝顶。可他们并不知,两军作战,任你武功多高,千军万马一上,也必死无疑。此去,虞允文并不敢大意,故叮嘱燕春雷一番。
是夜,月明星稀,燕春雷穿着金兵装束由张贵驾小舟送至东岸僻静处,独自一人悄悄爬上岸来。
燕春雷展开身法,悄悄接近金兵大营,只见金兵营帐绵延数里,灯火通明,壁垒森严,确不好潜入,燕春雷只有伏在暗处,静待机会,守了大约半个时辰,突然数百金兵从外面跑来,步骑皆有,只听有人喊道:“快开寨门,耶律将军有急事禀报陛下。”
燕春雷大喜,当即身形一展,随着这批金兵入寨,这队金兵显得心神不定,并没有发觉他。
很快,这队金兵来到一座金色大帐前,这里已聚集了数千名金兵,正在这里喧哗,乱哄哄的,燕春雷乘机混入其中。
原来完颜亮下午令次日渡江,有敢后退者斩,顿时军心大哗,人心大乱。众契丹将领共推耶律元宜来谏完颜亮撤了此令,耶律元宜挡不住众兵将苦求,自思又是完颜亮心腹,故赶来见完颜亮,不想到的金帐前,已有无数金兵将士在此喧闹。
这时,只听得帐内一声大喝,谁敢在此无理。
帐内走出两队御林军将众金兵纷纷驱开,等御林军战定后,从帐内走出金甲金盔的完颜亮来。
帐外金兵将士一见皇帝亲到,顿时哑雀无声。
完颜亮身材魁悟,鹰视虎步,面目铁青,双目一扫,金军众将士皆不敢对视。
耶律元宜带领几位权重位高的将领走上前来跪下,耶律无宜叩首道:“陛下,现今京师已被叛军占据,前又有大江阻隔,军心不稳,我军实无力再进,此刻要渡江进军,恐怕大伙都将死无葬身之地,请陛下开恩。”
完颜亮仰天哈哈大笑,接着厉声道:“我大金精兵纵横天下,向来无敌,岂是怯弱宋军能挡,耶律元宜,你扰乱军心,来人给朕斩了。
顿时冲上两名御林军军士将耶律元宜拿下,耶律元宜是完颜亮心腹之人,在助他弑君即位和后来跟金完颜宗室争斗中,曾立下大功,不想今日完颜亮反脸无情,说杀就杀,耶律无宜一时气急,他勇力过人,双臂挣开拿住他的御林军军士,大喊道:“你这昏君,如此行事,安得不亡,我死之后,你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完颜亮听得大怒,拔出腰间宝刀,上前几步,要亲手斩了耶律元宣。
燕春雷站在众金兵后,悄悄拿了前面一位金兵背上箭囊中的长箭,运足功力,甩手向完颜亮掷去,只见利箭划过长空,正射在完颜亮鼻根中山处,完颜亮大吼一声,已血流满面,扑嗵一声仰天到在地。
在外围那些刚才喧闹的金兵将士们,以为是耶律元宜下得手,不知谁喊了一声,“杀了昏君?”顿时群情激愤,刀枪齐上,一拥上去将完颜亮斩为肉泥,有几名想要护驾的完颜亮卫士也被杀了,变故一起,金营顿时大乱。
燕春雷见机顺势走脱,虞允文听到燕春雷的回报,知机不可失,连忙与镇江守将卧病在床的刘锜商量,出兵一举歼灭金兵大军。
可宋军确也军备废驰,等将校齐集,商议待定,天已大亮,而据探马来报。金兵已退兵三十里,推举老将仆散忠义为帅,已然整军完备,虞允文知仆散忠义是金一员名将,威望极高,素通兵法,现今由他统率金兵,已不能即刻便下,虞允文不由仰天长叹。
正午金兵统帅仆散忠义遣使向镇江府宋军议和,可见他已稳住军心。
采石矶大捷传遍大江南北,南宋朝野土气大振,抗金斗志前所未有的高涨,在丞相陈康伯的谏议下,南宋皇帝赵构任命主战派领袖张骏知建康府,负责抵御金兵,并亲自同皇子赵玮一起北上建康,象征性地完成御驾亲征的壮举。
虞允文辞别老将刘锜后,虽然,宿将刘锜临别时拉着他的手道:朝廷养兵三十年,一筹莫展,大功倒出自一名儒生,我辈愧死这样的赞语,但他却无一丝喜悦。
现今金国内部不稳,而南有中原民众的反抗起义,北有契丹族的反叛起事,正是我朝恢复中原的天赐良机。他心急如焚,快马加鞭,想立刻面君呈上恢复中原大计。
可当赵构看完他的北进中原的奏章,又听完他力逞的北进之计后,他只得到南宋皇帝冷冷的回答:“朕知道了,你且去吧?”
当燕春雷再见到虞允文时,觉他好象甚为疲倦,没了平日里从容镇定的风范,燕春雷早知朝廷昏庸怯弱,所以对北伐中原并不抱太大希望,可他却担心一件事,自古以来对擅自调兵者,皇帝(当权者)一般都深为猜忌,而本朝自太宗以来,更对有兵权者猜忌重重,多方制约。蓦地,他心头一惊,莫非又要出一风波亭。
燕春雷本英雄了得,胆气甚豪,当晚即潜入建康府皇帝行宫之中,以他当世绝顶武功,大内守卫虽严,也挡不住他的潜入。
行宫到底比不的临安府皇宫,燕春雷见一大殿守卫甚严,料得皇帝在那,当即从屋顶天窗潜入。
燕春雷跃入殿内,只见一两鬓斑斑的五十多岁消瘦老人,穿着皇袍坐在那里,身边并没有人,似在沉思。
那老人抬起头来,见燕春雷,并不惊慌,只是注视着燕春雷,好一会道:“朕早听得江南头条好汉燕春雷之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燕春雷看着这个略现老朽的宋室皇帝,他看来不象传言中的那么昏庸,竟一口道破他的来历,微微一沉吟,道:“我今日来此,是为虞大人,……”刚说这里,赵构打断道:“朕已知你今日来意,虞允文擅夺兵权之罪,朕不会降罪于他,可朕也不会奖赏于他。”
燕春雷看着这个不似想象中那么昏庸的皇帝,不禁道:“此话当真,那为何岳制使当年忠心为国,却遭杀害?”
赵构笑了笑,说道:“也好,反正已过去这么多年了,朕就把当时的情景给你说一说,岳飞此人,是朕看不透的唯一一人,想那些儒学传人,自幼受《春秋》大义,张口闭口忠孝,可这些人也讲封珒荫子,光宗耀祖,衣锦返乡,如秦桧那等人,贪权贪利,醉心名利,也可了然,只有岳飞此人,统兵数十万,皆为自幕,人称“岳家军”军中视其为神,可他平日只是粗茶淡饭,布衣素服。朕知蜀中大将吴阶见岳飞生活清苦,送上黄金千两,美女十名,以供他平日享用,岳飞却不受,道如今国耻未雪,难道是大将安逸取乐的时候吗。”他把美女连同黄金都退了回去,以后吴阶每见朕,论及岳飞,无不敬重有加,当时诸大将中,除岳飞外,韩世忠,吴阶,张俊,刘光世,杨沂中,都以经营田产至金钱亿万,置歌儿舞女,竟相靡靡。岳飞官致一方大将,却不图享乐美色,功名富贵,所图何为?此时朕始终不明白的地方。
燕春雷惊道:“难道仅为此吗?”
赵构又道:“也不光为此,绍兴三年,岳飞见朕,竟提出立赵伯琮(即宋孝宗)为太子之事,想他统兵在外,为一方封缰大吏,意图“储位”之立,意欲何为?你也知道吧,史书上历来有权臣以立储位而树威,不可不鉴啊!
燕春雷道:“就为这些,仅仅是猜忌?”
赵构又道:“当时请罢岳飞兵权者,不光秦桧等这班主和派大臣。”就连主战派的张骏和一帮清廉之士也屡次谏罢岳飞兵权,朕桌上这等,尾大不掉,前朝恒温,刘裕之事为鉴的奏章,可谓每日都有,朕岂敢等闲视之。
燕春雷皱眉又问道:那也不至死罪?
赵构道:“想岳飞这等人,要么不抓,要是抓了。那里能放的回去,如他心怀怨恨,登高一呼,朕之天下岂不危哉“!”
燕春雷此时确无话可说。
赵构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虞允文这等儒生,平日里专讲忠孝,成不了大事,此次建功,颇多侥幸,越权之事,情有可原,朕不怪罪他就是了……”
燕春雷的心情异常沉重,他读过几本史书,难道前朝那些君臣和谐,共建大业的事以后不可能再出现了吗?
燕春雷刚走,赵构就下密诏给六班待卫统领郭权:“不得留此人。”
文明并不看重你的财富和疆土,而更重要的是思想的自由,大清王朝打不过国力比它弱很多的日本。
大明王朝合九州之力打不过区区一建州满族。”
宋王朝以当时世界最高的经济实力和最多的人口,却屡败于辽,金,西夏,血淋淋的历史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郁达夫有几句话,写的甚好,就写在这里吧:
十数年来,不晓得为了什么,总觉得不得安居乐业,日日只在干逃亡的勾当,唉,财聚关中,百姓是官家的鱼肉,威加海内,天皇乃明圣的至尊,于是腹诽者诛,偶语者弃市,不腹诽不偶语者,也一概格杀勿论,防患于未然也,这么一来,我辈小民,便无所逃于天地之间了。
有诗日:“女人醇洒近如何?十载狂名换若蔓。最是惊心文字狱,流传一余已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