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晴雨被他不大的力气捏得差点昏厥,这几日的虚弱让她单薄得如同蝉翼,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了。
尹枫眉头微微一皱,缓缓起身,看着关在笼子里的麒麟暗使,那是天机老人废了大力气才生擒住的人,要杀他倒是不难,可是他的武功太邪门,如果不装进铁笼里,竟然都困不住他。
此时,尹枫却命人打开了那笼子,他也不怕麒麟暗使逃跑,反而对他道:“去给轩辕天洛送信,三日之内,朕如果在滨州见不到他,那么朕就用沐晴雨的血为他献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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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的城门,燥热的空气,黑云压城。因为中州军连日攻城,轩辕天洛未到,战争已经打得如火如荼,进入白热化状态。
街边满是鲜血泥泞,在阴沉的天气中宛若凝墨。睿儿记得初来这里的时候,还可以看到启陵城清晨傍晚均有炊烟飘起,缭绕了整座城池的上空,一片祥和与安然,偶尔见城中的将士们打了胜仗,那血腥的战旗仿佛也变得不那么可怕,在城门上空飘扬着,猎猎捕风。
而此时的滨州城却弥漫着硝烟的味道,最后的粮草本来已经撑不到三之久,滨州城的百姓却在此时拿出了自家的存粮,田野里早已荒芜,无人敢耕种,这样的关头,保住城池就是保住他们活命最后的希望!
闷热的空气,笼罩着城中的一切,却让这血腥埋骨的战场变得更加痛苦难耐。
城门已经被血染红,尸骨成堆地遍布在荒野上,两军对峙着,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没有人敢去收拾那战场上的尸骨,滨州城坚固的城墙硬是用千万将士的体抵抗住了那万军压境的重击,死死咬住城门的入口不松,如今尹枫还没有用远程的重型攻城武器,有的只是刀剑和血之躯!
殷振华幽深的眸子里遍布着血丝,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
王森静静站在城门上,嘴唇有些苍白干裂,满手的鲜血,始终攥着那剑柄不肯放松。
夜,是暂时的安宁,却还要提防着突袭的敌军。
“现在是什么时辰?”嘶哑低沉的声音从腔中发出,殷振华看着远方轻问,手抚着冰凉的城墙,上面宛然有了已经凝血的裂痕。
“刚过子时,对面没有动静。”一个冰冷却同样嘶哑的声音在后响起。
李东的左臂用白色的棉布包着伤口,那棉布却也早已灰尘满布,溅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迹,他深邃的眉宇之间依旧没有任何的表,只是那双手,已经握坏了几把剑,而原来的那把银芒,早已在混战中不知道被他丢在了哪里。
子时。
从傍晚第三波攻势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个时辰。
对面驻扎着的所有敌军倾巢而出,用前所未有的气势攻城,想要一次冲破那坚硬的城墙,却节节败退,只好再做休整。战鼓声响了整整几天几夜,士气逐渐衰弱,却依旧埋伏在前方虎视眈眈。
他们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四个时辰里,他们一动不动地看着那远处,草木的惊动都不曾放过。
将士们在城门处暂作小憩,手里还握着带血的刀,睡得极其不安稳。
太多的人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
可到了冲锋的时候,还是要顶着剑雨迎上去!这一场嗜血的厮杀中,并不是只有尹枫要破釜沉舟!!
“皇上那边有消息吗?皇上知道这里的况吗?”殷振华回头,布满血丝的眼眸看着李东。
“没有,消息送不出去……”
小小的睿儿静静的趴在城墙头,他看着远处敌营的方向,为什么,为什么麒麟暗使还是没有回来,娘亲,娘亲到底怎样了?父亲为什么还是没有来?难道他们都不要自己了吗?
愁思如雨,滴答滴答,一滴两滴,然后骤然大雨。
夜,压抑了数日的天空终于开始肆虐,电闪雷鸣的那一刻,李东攥紧的拳头已经骨节泛白,王森压抑着自己膛内澎湃的绪,深邃的眸子里散发着近乎绝望的光。
暴雨中的黑暗,带着渗入骨髓的寒意,让人绷紧了全的骨头,却还是抵挡不了那风雨所带来的恐惧。
闪电劈下的瞬间,隐约可以看到远处的景物,还有那遍地的黄土和尸骨。
猩红的血,蔓延到很远的荒野深处,看不到尽头,和天地相接的灰蒙融合成一片朦胧,在电闪雷鸣间隐现,还有那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