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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继忠 大胆向党和党员提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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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继忠 大胆向党和党员提意见

2018-04-15 作者: 牛汉

黄继忠 大胆向党和党员提意见

最近在报纸上和我们学校的座谈会上揭露了不少人民内部的矛盾,我认为其中最基本、最尖锐的矛盾是党群关系,因此想在这方面发表点粗浅的意见。Www.Pinwenba.Com 吧

解放初期党群关系比现在好党和党员在人民群众中的威信是经过一些演变的。在解放初期,党和党员在群众中享有至高无上的威信。而今天呢,党的威信当然还是很高,但是由于下面要谈到的种种原因,党群关系恶化了,党员和群众之间竖立起了一堵堵的高墙,群众见了党员有一种疑惧和敬而远之的心理,跟党员不说真心话。傅鹰先生说,和朋友在家里谈知心话,看见党员进来就把话题扯开,谈些无关痛痒的话,这是很说明问题的。日前我去看一位以前在我们西语系的老先生,他说党群搞得很不好,在这方面简直是怨声载道。我认为这话并不过分。下面我要谈谈党群关系恶化的原党员有了党性,好像就不能兼有人性首先,这几年来,党员(当然不是全体,但也不是个别,可以说是一般的,恕不仔细区分)对于群众渐渐由最真诚的人而变成虚假的人。他们戴着一副假面具,装出改造人的道学面孔:在会上专等别人暴露思想问题,好给他批判一通,而自己却对任何问题不发表个人的意见,从来不肯暴露自己的思想问题。实际上有没有思想问题呢?当然有,今天党员的政治觉悟有一部分是非常高的,但大多数是解放后入党的,其中有的在思想上比群众只是先走一步,略胜一筹,有的恐怕还不如群众。不肯暴露,只是表现他们的虚假而已,群众觉得党员跟他们不是一样的人,群众有的问题,他们没有,因此对他们敬而远之。另一方面,党员同志压抑着自己的人性,不让它跟群众见面,他们和群众只有改造者和被改造者的关系,人与人之间的正常关系一点也没有,更谈不上友情。有的人入了党便跟以前无所不谈的朋友疏远起来,见了面僵得无话可谈:有的党员原先和群众格格不入,群众关系恶劣,但因为某种原因取消了党籍,反而变得很可亲,也和大家交起朋友来了。这种情形我们系里就有,真是令人不解。

这是一阴森可怕的风气,它扼杀**员的人性,好像党员有了党性,就不能兼有人性似的。这种情况在年轻人身上起的作用尤其令人寒心。我系的党员大都是刚毕业两三年的同志,年龄都很小,他们做学生的时候,活泼可爱,生气勃勃。一毕业留在系里工作,当上了支部书记或委员,立刻就一副老气横秋的党员面孔,青春的热情与活力都给埋葬起来了,人的活生生的生活气息在他们身上一点也嗅不到。这种气氛在同学党员中也有,好些活泼而真挚的年轻学生,入党之后变得少年老成,对同学和先个1938年参加革命的党员,分配工作时就要看看他同时的党员是个什么长,如果一般都是司长,那他也得封个司长;一个1945年参加革命的党员就必分配他个科长,诸如此类。这种风气对学生党员也有影响,有的学生党员业务不行,但毫不感到恐慌着急,仿佛毕业后做领导干部满有把握似的。**员享有的特权还不止于此,比如说出国留学就是他们的特权,非党员是没有份的。当然,**员如果板起面孔来算帐,说老子这么多年,享受这点权利还不应该吗?如果今天的问题单是论功行赏,那你尽管享受特权,大家没有话说。不过,**还要不要保持为一个“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工人阶级先锋队的政党呢?你还想不想维护党在人民大众当中崇高的威信呢?这种特权思想如果发展下去的话,就会形成另一个脱离人民大众的统治阶级,这是非常危险的事。所以,**今天提出整风的号召,真是最英明不过的措施。说到这里,我想向我校的党委会提一个问题:去年知识分子政策提出之后,我校一阵风在高级知识分子中发展了一批党员,我听到的一些名字是严仁赓、侯仁之、冯至、陈定民、季羡林、曹靖华等。一分析,这些同志不是教务长,就是系主任、教研室主任等领导干部。这给我一种错觉,好像是专门吸收领导干部入党似的。(对这些同志个人是否合党员标准,我不了解情况,无发言权。)这到底是一种偶合呢,还是有一种什么思想在作祟呢?提出来供党委会参考。

在学术上,让专家们去领导不是更好吗总之,这几年来党员居功自大,排斥党外人士的宗派主义作风是相当普遍而严重的。这几年来,党的改造、团结利用知识分子的政策完全正确,但通过党员干部执行的结果,却产生了很不好的副效果。**员的表现,叫知识分子有一种做仆从的感觉,似乎自己不是在直接为祖国和人民服务,而是受雇于党员似的:党员似乎不相信知识分子有主动为国家和人民服务的愿望,仿佛他们非要**员拿着鞭子在后面监督着才肯好好工作似的。这种态度使知识分子心里很不痛快。历史系有位先生对系主任助理夏自强同志(党员)说:“我们之间,你是主人,我是奴仆。”这句话是值得全党的同志细细寻思的。要知道作为一个国民,每一个人和国家和人民之间有一种亲密得不可分割的血缘关系,任何人也不喜欢这种关系给第三者间隔开来:为祖国效忠、为人民效劳,是爱国的中国知识分子每人神圣的天职和权利,也是大家热切的愿望。因此,大家不愿意受做客的待遇,大家热烈要求以主人公的身份主动、直接地为国家尽一份力量。

大家要求真正的主人地位。

这里我想顺便谈一谈党能不能领导科学的问题。到如今,我还不懂为什么要讨论这个问题。**领导整个国家,确立社会主义方向,制定政策,这是没有一个人民不拥护的事。可是这是不是说全国的科学及高教机构每一个单位行政、学术上(除了党委)都必须是**员直接领导呢?我看不可能也不必要。

这些地方让各该行的专家们去领导不是更好吗?难道这就不是党领导了么?难道今天知识分子不是在党领导下进行工作吗?

也许我把问题看得太简单了些,但是我确实不了解为什么要争论这个问题。

年轻党员不宜做领导工作不如回到业务单位做点实际工作

此外,我想谈谈年轻党员能不能领导的问题。我们系里的老先生谈到这个问题时,总说能领导,毫无问题。我个人则认为大有问题。这些年来年轻人(主要是党团员)与老年人之间的格格不入原因之一,就是年轻党员领导的直接后果。首先,这种领导关系不自然。拿我们系来说,这几年来党员系秘书、党支部书记及委员们大都是刚毕业的学生,毕业前受先生们的教诲,对老师很尊敬,一毕业就大模大样对系主任及全系教师摆出一付领导面孔,这怎能自然呢?他们无论在业务、经验、常识哪一方面都不如先生们,即使在政治觉悟方面,高得也极有限,只是比大家先走一步而已。结果是领导者与被领导者双方都感到别扭,工作不易做好。第二,年轻人居高位易助长青年得志,目中无人的官僚作风。第三,年轻得志,还会助长不知艰苦、不肯老老实实去钻本门业务的歪风。凡此种种说明年轻党员居领导地位不但工作不易搞好,就是对他们自己也是一种害处。为了爱护年轻的**员,不如叫他们回到自己的业务单位上老老实实地去刻苦钻研,做点实际工作。

(原载《北京日报》1957年5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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