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之后,温情搬了椅子搁在院子里,沐浴着深秋暖暖的阳光,浑身仿佛在温泉中洗过一般,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嚣着舒爽。
猛然,面前一片阴影袭来,遮蔽了暖和的阳光,温情蓦地就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正是今日方到的李二娘。
“不知二娘找温情有何事?”温情撇撇嘴,真是人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不待见谁,谁就偏偏跑自己跟前来,她只得挤出一个笑容来应对。
李二娘仔仔细细地又端详了温情片刻,那双浑浊的眼死死地盯着温情,就好像猎人看定了一只猎物,下一刻就会将其生吞活剥了。
温情被她的目光吓到了,窝在椅子里往后缩了缩,面上露怯地复又问道:“二娘……二娘,有什么事儿?”
“哦……其实也没什么事,不过是念着许久没见你了,二娘想跟你聊一会儿天。”李二娘仿佛这才反应过来,皱巴巴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乡下的女人显老,李二娘的丈夫又不似温二有一门手艺,她也得跟着丈夫下地劳作,看起来比李氏这个姐姐还要老上几分。
“聊什么?”温情有些戒备地打量了她几眼。
“你这两年在家里过的怎么样啊?哟,你有十三岁了吧?”李二娘自己搬了张小凳子,坐在温情旁边,饶有兴趣地盘问起来。
“还成,反正没饿死,二娘,你姐姐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会让我好过吗?”温情翻了个白眼,她也不怕得罪李氏。
李二娘表情莫测,令人捉摸不透她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她幽幽的开了口,半带着殷切,半带着真情实意地讲:“温情,难道你就没想过,今后要过另一种生活吗?”
温情反诘:“另一种生活?二娘,你指的是哪一种生活?这世上哪有什么安逸的生活啊……”
一想到这,温情就有些黯然了,说话的语调也低沉了下去。
就在李二娘提了提凳子,准备跟温情有理有据地好生理论一番时,温翔却蹦了出来,死乞白赖地要拉着温情去给他讲解文章。
温翔是见识过温情的锦绣才华,虽说那也是温情自数千年的历史中偷来的,但他不知情,便将温情奉为神明,私以为比学堂中那些个胡子白白长长的老夫子更有才学。
在李二娘和温翔中间,温情的选择不言而喻,她只来得及歉意地一笑,抱歉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拉走了。
“慌什么,急得追三火四的。”温情温柔地斥道,只是简单的口头提点,并没有要生气的意思。
温翔嬉皮笑脸地扮了个鬼脸,不将温情的训斥放在心上。
辅导完温翔的功课,温情端起木盆子就往河边走去,盆子里装的全是温翔和温月的脏衣服,尤其是温翔,他在学堂里就是个多动症儿童,这里摸一下,那里滚一番,顽皮得跟个小猴子似的。
“姐姐,记得擦点薄荷水,不然蚊子会咬你的。”温翔十分乖巧地提醒道,还拿了小瓷瓶过来。
虽说已是秋日了,但河边依旧蚊子繁多,每每在河边洗一回衣裳,温情的小腿肚上都会被叮出无数个包。后来,她便学乖了,将薄荷研磨成水,就像现代的花露水,涂抹在身上,有那股清冽的气味傍身,蚊子也不敢近身了。
从小瓷瓶里倒了些薄荷水出来,在掌心揉匀了擦在身上裸露出皮肤的地方,温情心情颇好地往河边去。
一路走一路哼着歌,温情只觉得晚霞的光彩都比往日要灿烂些许,飘然飞过的蝴蝶也比往日要亮丽一些。
但是走着走着,她就觉得不对劲了,总觉得身后如影随形好像跟着什么。
不有地,思绪就飘飞而去,让她恍然想起了晚上温翔讲的鬼故事,温情抬头望了望已经西沉浮在山峦之上的一轮太阳,暗道,多厉害的妖魔鬼怪才敢在青天白日出来啊。
尽管心里一直在说,白天阳气颇盛,不会出现妖魔鬼怪的,但温情还是觉得心跳加快了几分,有些惴惴不安,竖起耳朵悄悄去听,有的确是听到了脚步声。
那脚步声与自己走路的频率几乎是异样的,自己慢,脚步声也慢,自己加快走路的速度,那脚步声也加快了……
“不好,我该不是又被跟踪了吧……”两年前,温情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曾因为给周公子送神仙水一事被跟踪过,这会儿,颇有点故事重演的味道。
深深地吁了一口气,温情暗道,是人是鬼,也得让自己见识见识。
于是走到某条直路上时,温情装作系鞋带蹲下了身子,但眼睛却往下,透过自己双脚的缝隙,的确是看到了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地方有一双脚,那双脚就隐在灌木丛之间,不仔细看是不容易发现的。
这鞋带温情系了好半天,左脚完了换右脚,就是觉得那双脚有种莫名的熟悉,左思右想,最后一拍脑袋,叫道:“居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