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周渊见眼神闪烁,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但他定然是一早就想到了幕后黑手是周继礼,说不定比温情让浣衣提醒他更早,就在自己刚刚发现被下毒的时候。
联想到这一点,温情把自己吓了一跳,这么说来,很有可能他连下毒一事都预料到了。
但时间并不容她细思,片刻之后,小莲的哥哥李富就走了进来。
来人瘦小,身上套了一件绸缎衣裳,看得出来衣料不错,只是有些不合身,有些偏大,套在他身上就仿佛罩了个麻袋,令人忍俊不禁。
旁观的一些大臣们忍不住想发笑,却又顾忌周渊见在面前,不敢发笑,只能小心翼翼的捂着嘴,忍得甚是辛苦。
周渊见显然瞧见了这一幕,但他没有笑,而是盘问起李富来:“你叫李富,是小莲的哥哥?”
李富左右瞧了瞧,虽然不知道饭厅里坐着的众人的身份,但一看他们威仪的神态和精致的衣衫,就知道定然身份不菲。
听到周渊见的问话,李富浑身哆嗦了一下,怯生生地答道:“回少爷,鄙人李富,正是李小莲的哥哥。”
“你之前欠了多少赌债,又是哪里来的钱一夜还清了,可与你的妹妹李小莲有关系?”
甫一听周渊见提起“李小莲”,他瞬间就像疯了一般冲上来,幸好半途被宁墨拦住了,紧接着又伏地低泣,哀求道:“少爷,少爷,听说我家小莲死了,她死的不明不白,你可要为她做主啊,她平时一直在嘴上念叨,说你是她见过的最好的主子了……”
温情咬唇,在心里骂道,定然又是哪个碎嘴的奴才在背后嚼舌根,正好秀菊带着李富往合欢院来,在路上就听闻了这个消息。
但转念一想,这个消息可能也会成为他们追查真相的助力,温情柔和地问他:“是啊,我们知道小莲死的不明不白,也想替她讨个公道,这般乖巧可爱的女孩子,怎会有人下狠心毒死了她呢?你老老实实回答我们的问题,便是在帮小莲找出毒害了她的凶手。”
“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请主子帮帮小莲……我前一年还好,这一年来赌运实在不好,前前后后欠了近百两银子,这可是笔大数目啊,赌坊的人说了,若是这个月我再不还上,就要断我手脚。我本来还忧心忡忡,以为在劫难逃了,谁知道前两日小莲忽然回家来,丢给我一个包袱,里面有二百两银子和几件好衣裳……”
后面的话,李富没说,但大家都能够猜到了,那便是他抽了其中的一百两银子还清了赌债,还将衣裳换上了身。
“喏,你身上这件衣裳便是小莲带回来的?可否脱下来给我们看看。”温情说着,便悄声唤了一个小厮过来,让他去请侯府的制衣师傅。
正说着,浣衣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关键人物——昨夜溜入关押的小莲房间的小厮。
刚刚大家都被小莲的死讯给惊到了,就连温情也一时未能想起还有这个人的存在呢。所幸浣衣听闻了小莲的死讯,就急急忙忙地把人带来了。
那小厮一被带进饭厅里,就有人认了出来,正是周继礼身边的人,而李富也突惊叫了起来,原来那人曾来过自己家里找小莲,当时他并未走进来,而是将小莲唤了出去。只是李富在赌博这一点上混账,还算是个好哥哥,关心妹妹的人生大事,便跟了出去,无意中瞧见了他。
这样一来,真相基本上就已经水落石出了。
“我的好弟弟,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温情站在一旁,能够看到周渊见的手臂绷直了,手掌紧紧地攥成拳头,整个身子也绷紧了,像是一支即将射出去的箭矢。
周继礼有一刹那的惊慌,但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将脖子一拧,死不认账:“呵,他虽然是我的小厮,但我又不能牵着他的腿脚让他做事,怎么能证明这事儿就是我做的呢?哥哥,你可要讲点道理。”
证据面前,周继礼仍在狡辩,做着垂死的挣扎。
而那小厮则仿佛是一尊石像,直愣愣地站在当地,低头垂首,任凭周渊见和温情一众人怎么询问,他都一句话也不说。
半柱香之后,侯府的制衣师傅也来了,他一眼就认出李富穿在身上的那件衣裳,正是自己两年前为周继礼所做的。
“据我所知,主子们的衣裳都是丫鬟在看管的,若这事儿真是小宇所为,这道理可说不通,他没那么容易拿到衣裳。”温情适时地补充了一句,由不得周继礼再狡辩。
周继礼默然地站着,将嘴巴紧闭,事实面前不容他否认,他也不承认。
“真是我的好弟弟啊,巴不得我早些死,居然还指使小丫鬟给我下毒,我可真是小看你了。众位大臣,这虽说是家事,但我年轻也不知该如何处置,少不得要各位帮我想想法子了。”原来这才是周渊见的宴请大臣们的最终目的,借他们的口处置周继礼,顺便还堵住了威宁侯的嘴。
“这个……长兄为父,弟弟做得不对,哥哥教育一番也是对的,但也不应该过分……”大臣们都是精明人,言语间模棱两可,谁也不想摊上这档子事,到时候周渊见不喜,也得罪了威宁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