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慧兰本就心情不好,冲口而出:“我走走又怎么了?现在陷入困境的是我,又不是你,你怎么会明白我的心情!”
她平时绝不会这般无礼地同二姨娘说话,但今日心里十分担忧,急急地就脱口而出了,待她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善时,话已经出口了,就如泼出去的水不能收回。
周慧兰讪讪地住嘴,微微垂下头,苦兮兮地偷偷拿眼去瞧二姨娘的面色。
在侯府中,早些时候二姨娘地位不高,因而受了不少的白眼和冷遇。等她境遇好转之后,那些以前糟蹋过她的人,全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了,由此也可推断出她的硬气性子。
可是现在凶她的是自己女儿,纵使二姨娘如何生气,虎毒不食子,她也断断然下不去手惩治周慧兰。
咬了咬牙,二姨娘硬生生将这口气吞了下去,挤出一丝笑容来,温柔的安慰道:“慧兰,你也别太着急了,有我和你爹爹在,谅周渊见也不敢太过分。”
若是旁人,能够得了二姨娘这样温柔的安慰,简直就是给菩萨烧了高香,但此刻周慧兰正在气头上,再加上娘亲一贯颇为宠爱她,所以她并不领情:“娘,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你又不是我,当然没法体会我现在的担心了。如果你们最后没能阻止这件事情,到了日子,嫁给朱良的人可是我啊,难不成你还会替我出嫁吗?”
周慧兰并不想在这种时候和母亲吵架,但一提起周渊见,就止不住地生气。不能对周渊见发脾气,她就只好将一肚子气都洒在了自己最亲近的人身上。
似乎人总是有一个误区,在外对着不相关的人,反而能够和颜悦色,但往往面对最为亲近的人,却会露出全身的刺,将对方刺得遍体鳞伤才罢休。
二姨娘本就不是什么温柔的脾性,除去在侯爷面前小绵羊似的温软模样,在众人面前,她一向雷厉风行,三番两次对女儿忍让有加,这会儿心里也腾然跃起火气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好好去照照镜子,这般模样哪里像是侯府的大小姐?我也是为你好,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这般和娘呛声,有什么意思呢,有气你就往外撒啊,谁欺负了你,你就凶悍回去!”
周慧兰烦躁地把头埋进臂弯里,有些歇斯底里地吼道:“我也想啊,可是我压根就不是周渊见的对手,不过是动了他院子里的一个丫鬟而已,他竟然就搬出了皇上来,我……我……娘亲,你既然不愿意帮我,那就别说风凉话了,我自己有办法应对!”
“我怎么就变成说风凉话了,你是我的女儿,我岂有不帮你的道理……”
还没等二姨娘的话说完,周慧兰就一跺脚转身跑了出去。
看着女儿快速消失的背影,二姨娘哀叹了一声,只能等待着侯爷回来之后再行商议。
“小姐,在这关键时刻,你怎么能和夫人闹矛盾呢,咱还指望着她和侯爷为你做主呢。”明珠止不住地为周慧兰担心。
周慧兰咬紧了牙关,一路急速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恶狠狠地道:“她又不是我,根本不知道我现在有多痛苦多害怕!所谓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明珠欲言又止,低声地喃喃道:“您自己也在夫人面前承认了,不是大少爷的对手,这会儿还不让侯爷和夫人帮忙,这可如何是好……”
话刚说到一半,明珠忽然瞧见了老乡徘徊在门口的身影,立刻住了嘴,脸上浮起笑容,上前打招呼。
那小丫鬟收了明珠不少的银子,自然也兢兢业业地替她做事,一有重要的情报就赶了过来。
“浣衣姑娘和被打的温姑娘大吵了起来,我当时就在院子里,亲耳听见的,绝对没有错!”小丫鬟一脸的讳莫如深。
周慧兰犯疑了,昨儿个自己要打温情的时候,浣衣还义无返顾地挡在她面前,仅仅一夜之间,两人怎么会就闹翻了呢,还吵得人尽皆知,连一个洒扫丫头都听见了?
那小丫鬟见周慧兰似是不相信,凑上去,轻声解释道:“小姐有所不知,昨儿个大少爷回来之后,便因为温姑娘受伤一事而大发雷霆,眼里只记挂着温姑娘,却对受惊不已的浣衣姑娘不闻不问,这就让她不满意了。不满意又能如何,大少爷是主子,浣衣姑娘再受宠也不敢在主子面前造次,这不就寻了个由头,在温姑娘那儿挑刺泄气了嘛。”
听小丫鬟分析得有理有据,周慧兰也不得不信,她忽然拍掌而起,意识到这或许是个好机会。
浣衣在合欢院的地位一向甚高,多年来办事沉稳,不仅深得周渊见的喜爱,而且院子里的其他小厮和奴婢们,也甚为敬重她。若是能够将她拉来站在自己这边,那么劝服周渊见的工程就添了一个砝码,说不定还能借机挑拨周渊见和温情之间的关系,让他放弃为温情讨公道的举动。
想到这里,周慧兰忍不住喜笑颜开,对前来报信的小丫鬟,不仅大大地打赏了一番,还嘱咐她细心地盯着合欢院的一举一动。“明珠,你去准备一份好礼,再将浣衣姑娘引出来,咱们去会会她,说不定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