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色的衫子是恬静而不显眼,但若是配上富有光泽的大颗珍珠,也不失为另一种大气却宁静的美。
但温情其余的首饰都拿去换了浅买玉器,那些个玉器也已经全部被法器吞了,唯余下一些珍珠首饰,虽然莹润圆滑,但颗数不多,且个头太小,压根不能镇住场面。
思来想去,看着温情独自孤立地站在原地,显得可怜兮兮,浣衣还是出来打了个圆场,笑道:“这样吧,我那还有些珍珠,我立刻去拿了来。”
“不许去!”周渊见也沉得住气,温情不动身,他也便像一尊雕像似的定定的盯着她看,“连少爷的话都不听了,当真是翅膀硬了要飞天,我倒想看看,今日是谁犟得过谁!你们谁都不许帮她,只能让她自己回去拿自己的首饰,也好让我知道,我那一堆赏赐不是喂了狗!”
随着周渊见的一声令下,浣衣刚刚迈出的步子又尴尬地停住了,看向温情的目光里,捎带了几许担忧——周渊见脾性奇特,但若是有谁惹了他生气,他一般都是记在心里,暗中悄悄地就报复了回去,甚少如此时这样直白地发脾气,像是忘记了掩饰,直接从他的话语中就能听出滔滔的怒气。
僵持了好一会儿,温情知道今天是避无可避了,在心中猜度了好多种说法,最后终是决定照实了说——她的确是将那些首饰卖掉了。但卖掉首饰之后,换了钱去买玉器提升空间等级的事情,她定然是要隐瞒到底的。
她抬起头来,迟疑着哆哆嗦嗦地讲:“少爷,我……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的,只是我也没办法,那些首饰……那些首饰已经被我卖掉了……”
伴随着细碎的啜泣声,温情眼眶里含着眼泪,薄唇微抿,小巧的鼻子皱成了一团,十分无辜的模样。
周渊见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脱口而出:“你缺钱用?”
沉默,温情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以沉默对之。
忽然想是想到了什么,周渊见恍然大悟般惊道:“难不成上回你请假出去逛京城,便是去卖那些首饰?”
无奈地点点头,温情还是不说话,只是那紧紧捏住衣角的骨节已经发白的手指泄露了心中的惶恐。
她并非不知面前这丰神俊朗的公子,其实内里并不是个良善之人,单看他能够以一人之力在侯府中对抗二房数年而不倒,便可窥知一二。更何况,他还能阴测测地出招,借机毒打周继礼,借御前之便假意皇上赐婚惩治周慧兰,仿佛是一条潜伏在隐蔽草丛里的毒蛇,风驰电掣间,一出手便是见血封喉。
“呵,我周渊见自诩尚算个聪明人,没想到竟然被自己院子里的奴婢戏弄得团团转,真是好笑极了!”说罢,周渊见蓦然拍掌朗声大笑起来,但眼神却锋利如一把弥漫着寒芒的利刃。
知道今日在劫难逃,但能在周渊见面前求得一点宽恕也好,温情蓦然跪下,淌泪悲戚地道:“少爷,请听奴婢一言,出此下策奴婢……奴婢也是被逼无奈啊!能够得到少爷的赏赐,对奴婢来说是多么无上的荣光,若是还能有其他的办法,奴婢又……又怎会将那些赏赐之物卖掉呢,唉……”
温情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脸色煞白,令人看来我见犹怜。
周渊见也甚是不忍心,但心底的那股怒气勃然而起,一想到自己颇为看重这个丫鬟,给了她那么多的赏赐,却被她转头就卖掉了,那股怒气怎样也压不下去。
他眼神沉了沉,冷冰冰地质问温情:“在侯府中,自问我这个做主子的从来没苛求过你们,吃穿用度跟侯府其余的奴婢比起来,你们都是最好的,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那些赏赐折算成银子,也有不少吧?”
温情止不住地啜泣着,那种忍不住掉泪,却又憋着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的模样,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宁墨和浣衣看不下去了,在一旁帮腔,替温情想办法开脱:“少爷息怒,温姑娘行事一贯稳当妥帖,断然不会无缘无故就将您和老夫人给的赏赐全都送出去卖掉,只怕是遇到了什么需要用钱的难事。”
慢慢地蹭到温情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角,浣衣小声提醒道:“你有什么难处,快些说出来吧,少爷不是那等不讲理的主子,你若是真有困难,咱们怎会坐视不理呢?”
仿佛要说出自己的苦衷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浣衣又劝了两三遍,温情才缓缓地开了口,慢吞吞地一边想着措辞,一边娓娓道来:“不瞒少爷,我……我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全靠我养着。本来侯府丫鬟的月例银子不低,养两个娃也够了,但……但他们通过了云鹤书院的考试,我是他们惟一的亲人,自然是要供他们读书的。”周渊见死死地盯住温情,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疑惑的道:“你的弟弟和妹妹都在你云鹤书院读书?”伏拜在地,温情这下子终于放声嚎啕大哭起来,像是要把心中的所有委屈和苦楚全都发泄出来:“我们三个是世上仅有的亲人了,就算是砸锅卖铁,我也要供他们念书啊!虽然奴婢现在还在侯府当差,有一份收入,但以后的日子谁又知道呢。奴婢将赏赐卖掉,只是想为弟弟妹妹攒足了念书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