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头,温情含笑绕着妇人缓步走了两圈,语调低沉,却字字铿锵,让周围围观的群众们都能够听见:“我心中有一疑问,还想请这位大娘解答一番。大娘手中的米粮是从何处来的,您又是如何判断必定是布施这个环节用了陈米,而不是您在领了米粮拿回去的途中被调换或者出了别的什么岔子呢?”
温情并不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反而眼神晶亮,更像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少女在天真地发问。
那妇人见温情不过是个小姑娘,问话的神情也烂漫无邪,因此心中并未建立戒备,朗声向周围的人扫了一眼,答道:“小姑娘,你有所不知,这些米粮我自从领到之后,就一直装在这个布口袋里提回家的,路上并无别人触碰,自然也就没有被人调换的可能性。再者,大娘乃是庄稼人出身,怎会分辨不出陈米呢?”
妇人的解答,赢得了周围人的不断附和,好几个中年妇女也跟着念叨点头——“是了是了,庄稼人对这些米粮是最懂的,不止能够分辨出新米陈米,有经验的老农还能分辨出来这是什么品种的米粮呢。”
眸色微沉,温情的脸色忽然风云突变,瞬间就凌厉了起来,倾身向前,气势凛然地质问道:“既然大娘说自己是庄稼人,那为何小女子却见到这位大娘手掌纹理清晰肤如凝脂?若是庄稼人,平日里常在田间劳作,必定是手掌粗糙才对,奈何这位大娘却比较反常呢?若不是庄稼人的话,那就说明这位大娘在撒谎,其余那些话还能信吗?”
妇人咂了咂嘴,似乎想辩解什么,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到好的言辞,索性便闭上了嘴,脸色煞白。
温情一击击中要害,并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继续探身上前,言语强势:“这位大娘指控侯府夫人借着过生日布施的名头,将发霉的陈米发给大家,小女子在此,斗胆请大家伙仔细想想,对赫赫有名的威宁侯府来说,到底是一斗米重要,还是名声重要?不用脑袋想,大家也应该能知道答案,侯府多么大的家业,怎会因为一斗米,而掉落了西瓜去捡芝麻呢!”
紧接着,温情将脸转向围观的大波群众们,伸出一个手掌,竖起三根手指,眼神坚毅地继续讲:“除去以上两点,还有第三个可疑之处。侯府夫人布施的长条桌子就摆在这儿,到底是什么样的米,煮出来是什么样的粥,大家都可以自己来看。听人说来说去,都不如自己眼见为实,诸位以为呢?”
说着,温情用脚尖拨了拨地上倾倒的米粒和流淌的白粥,气得连耳根子都微微发红了:“请大家看看,这些米粮和白粥都是上好的,却因为某些人别有用心的指控而倒在地上,岂不是大大的浪费?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有何居心!”
话音刚落,温情又讲愤恨的目光转向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瞪视着那妇人,大有不肯善罢甘休的架势。
妇人见温情说话简洁有力,条理清晰,心里已经腾然升起了几分胆怯之心,再被温情那清澈的双眸一瞪,就连腿脚都软了三分。
“我……我……”妇人死到临头,也开始害怕起来了,一个劲儿地往后瑟缩,像是要瞧着苗头不对,立刻寻个空隙掉头往人群中逃去。
只是温情一早就看穿了她的企图,伸手狠狠地拉住了她,微微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米粒般整齐洁白的牙齿,明明是一个温暖的笑容,却莫名让那妇人心生寒意:“嗨,这位大娘干嘛突然就跑啊,咱么么还有话没说完呢,是吧?”
被温情拎住了衣襟,那妇人浑身都被吓软了,想跑也没有力气,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徒劳地抵抗着:“你……你是谁啊,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温情转头让身边候着的侯府小厮赶去不远处的城门口叫来官差大哥,然后扭身向妇人慢条斯理地讲:“不认识我不要紧,只要让官差大哥认识你就行了。我想,官差大哥们一定会很好奇,为何侯府夫人明明是好心好意地布施,却有人凭空横插一脚跑出来向夫人泼脏水。”只不过短短的两句话而已,温情却成功地看到妇人的脸色更难看了,眼睁睁地看着官差们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在远处的角落里,有人遥遥地看着这一幕,正是周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