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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回宝瑟无声弦柱绝 瑶台有月镜奁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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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安虽然人长得好,但一点也不花心,在生活作风问题上,他可以和柳下惠相提并论。潘安的妻子是西晋将领杨肇的女儿,杨肇当荆州刺史时,曾派兵救援降晋的东吴将领步阐,西陵之战兵败后,杨肇被削职为民。但杨家和潘家是世交,而且一直都保持着联姻的传统。所以潘安在12岁的时候,就和杨肇的女儿定了婚,后来两人从成婚开始,就恩恩爱爱,举案齐眉。但好景不长,潘安32岁的时候,杨氏就逝世了,对此潘安天天愁肠百结,恸哭哀嚎,伤心的形销骨立,身细如竹,差点也跟着杨氏去了。幸好他的好朋友们知道后,都纷纷前来劝解,才算是保住了他的性命。身体好点之后,他为妻子写了三首有名的《悼亡诗》,因为诗中的情谊真挚,缠绵无尽,导致后世把悼亡诗也限制在了悼念妻子的范畴里,杨氏死后,潘安终其一生也没有再娶,成就了“潘杨之好”的千古佳话。传说潘杨的联姻一直保持到了北宋,后来潘美害死了杨业,佘太君一怒之下,定下了潘杨两家不再通婚的家训,这是后话,真真假假也就这么一说。

但潘安写的《悼亡诗》,在当时的确是引起了轰动,很快就在各大闺楼里广为流传,把各色小姐们看到肝肠寸断,泪如泉涌。上面这首《悼亡诗》的译文是:“漫长的冬春渐渐过去,寒暑交替光阴匆匆不息。我亲爱的妻子已命归黄泉,厚实的土层把我们永远的隔离。谁又能理解我心中的悲凄,久滞于妻子的墓地又有何益?勉强服从朝廷的任命我要离开这里,回心转意我重返旧职。见房思念我恩爱的人,进屋忆起共同的生活经历。纱帐间难寻你的倩影,只有文章笔墨的点点余迹。你用过的胭脂香味尤存,遗留下的衣物还挂在墙壁。恍惚中你仍在我的生活里,无限的惆怅又令我**失意。你我如那林中离飞的双栖鸟,双双相伴今却影单剩我自己。如那水中畅游的比目鱼,对对并随中途分离。春风沿着门缝徐徐吹进,清晨寒露顺檐滴坠。长夜难眠何时能忘亡妻,优绪绵绵心中日益沉积。多么希望这哀思有时淡薄或衰减,也效那庄周鼓盆而歌把哀伤排遣。”潘安的其它两首《悼亡诗》全文如下:

皎皎窗中月。照我室南端。清商应秋至。溽暑随节阑。凛凛凉风升。始觉夏衾单。岂曰无重纩。谁与同岁寒。岁寒无与同。朗月何胧胧。展转盻枕席。长簟竟床空。床空委清尘。室虚来悲风。独无李氏灵。仿佛睹尔容。抚衿长叹息。不觉涕沾胸。沾胸安能已。悲怀从中起。寝兴目存形。遗音犹在耳。上惭东门吴。下愧蒙庄子。赋诗欲言志。此志难具纪。命也可奈何。长戚自令鄙。

曜灵运天机。四节代迁逝。凄凄朝露凝。烈烈夕风厉。奈何悼淑俪。仪容永潜翳。念此如昨日。谁知已卒岁。改服从朝政。哀心寄私制。茵帱张故房。朔望临尔祭。尔祭讵几时。朔望忽复尽。衾裳一毁撤。千载不复引。亹亹期月周。戚戚弥相愍。悲怀感物来。泣涕应情陨。驾言陟东阜。望坟思纡轸。徘徊墟墓间。欲去复不忍。徘徊不忍去。徙倚步踟蹰。落叶委埏侧。枯荄带坟隅。孤魂独茕茕。安知灵与无。投心遵朝命。挥涕强就车。谁谓帝宫远。路极悲有余。

诗文写的字字珠玑,发自肺腑,感人至深。但我想还是祝愿我们的老婆:“身如药树,百病不侵;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潘安这人不但对妻子好,对自己的母亲也很孝顺,中国著名的“二十四孝”中的“辞官奉母”,说的就是他的故事。潘安的父亲死的早,他是母亲一手拉扯大的,可潘安的仕途不是很顺利,他二十岁时从权臣贾充的幕府起家,后来入朝做了小官。有一次晋武帝躬耕藉田,潘安作《藉田赋》赞美这件事情,洋洋千言,辞藻优美。但因为马屁拍的太露骨,被大家诟病,于是十年不得升迁,一直到了三十多岁才当了河阳县令。潘安出任河阳县令,就接母亲到任所侍奉,他的母亲喜欢桃花,他就命令全县遍种桃花,于是还出了个“河阳一县花”之典故。每年花开时节,他总是拣风和日丽的好天,亲自搀扶母亲来林中赏花游乐。当时的尚书仆射山涛、领吏部王济、裴楷等很受朝廷恩宠,潘安很嫉妒他们,就在宫殿大门柱子上写下歌谣:“阁道东有大牛,和峤鞅,裴楷鞧,王济剔嬲不得休。”意思是说:“阁道东边有大牛,和峤在牛前,裴楷在牛后,王济在中间挑逗纠缠不得休。”,被人揭发后,潘安因此又被贬到了离洛阳更远的做县令。潘安在怀县搞得有声有色、政绩斐然,朝廷就提拔他到京城做了财政部的官员,后来因为犯事被免职。不久被太傅杨骏引入门下做了太傅主簿,后来太傅杨骏被害夷三族,潘安作为幕僚也在被诛之列,幸亏当时他公事在外,还认识当权者楚王的心腹公孙弘,公孙弘让楚王把潘安调到长安做了县令。一年,母亲染病思归故里。潘安得知母意,随即辞官奉母回乡。上官再三挽留。他说:“我若是贪恋荣华富贵,不肯听从母意,那算什么儿子呢?”上官被他的孝心感动,就批准了他辞官的请求。回到家乡后,他母亲的病就好了。但家中贫穷,潘安就耕田种菜卖菜,之后再买回母亲爱吃的食物。他还喂了一群羊,每天挤奶给母亲喝。在他精心护理下,把母亲照顾的很好。当时有诗赞道:“弃官从母孝诚虔,归里牧羊兼种田;藉以承欢滋养母,复元欢乐事天。”

可俗话说了:“人无完人,金无足赤。”这潘安什么都好,唯独对名利场上的事情看不破。虽然辞官回了家,他还与好友石崇附会贾充外孙贾谧,之后升迁做了黄门侍郎。后来贾谧开阁延宾,召集天下文士潘安、石崇、陆机、左思、刘琨等二十四人因文采盖世被称为“鲁王二十四友”,他们经常在石崇的金谷园里聚会,因此也被称为“金谷二十四友”。在这二十四个人里面,潘安是排在最前头的一个,贾谧负责编撰的《晋书》中,划定年代界限的文辞,就是出于潘安之手。潘安每次迎送贾谧时,都会对着他车辆扬起的尘土而拜,于是就有了“望尘而拜”的成语,形容他们卑躬屈膝的神态,潘安也因此成了黄门侍郎。他的母亲看见他喜欢结交权贵,就经常劝他不要趋附不已,他虽然口头受教,但行动上却不见悔改。

潘安巴结贾谧的时候,是贾南风把持朝政的时期,当时的皇太子司马遹是惠帝长子,也就是愍怀太子,但愍怀太子不是贾南风亲生,他的生母是惠帝的父亲武帝的才人谢玖。早在贾南风进宫前,武帝考虑到司马衷年幼,不解房中之事,便让谢玖到东宫侍寝,谁知,谢玖竟得怀孕。贾南风入宫后,非常嫉妒谢玖,让她回到西宫,不久,生下司马遹。司马遹小时候聪明伶俐,颇解事体,深得祖父武帝的喜爱。但贾南风并不喜欢他,时刻想着要废了他。为了达到目的,贾南风曾诈称自己怀孕,并弄了些绢布塞到衣服里,掩人耳目。临产时,她把妹妹贾午的儿子抱到宫中,当作自己新生,取名慰祖,企图用他来替代愍怀太子。贾南风等人对外大肆宣扬愍怀太子的短处,为废黜太子造舆论。这愍怀太子小的时候,在晋武帝的面前既乖巧又机灵,但长大后,被糜烂的宫廷生活所熏染,不再愿意读书,只知与手下小宦官游乐玩耍。他常在宫中设市肆,使人屠酤,他以手代秤,估计轻重,斤两不差。中舍人杜锡怕他长此下去,自招祸患,常劝他修德业、保令名。愍怀太子非但不听,还在杜锡经常坐的毡垫中放了一些针,把杜锡的屁股扎得流血不止。愍怀太子这种不知自重、奢靡威虐的举止,正好授人以柄,被贾南风抓住就不放了。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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