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到达长安,在春明门西北扎营,各路军队全部汇集,共二十多万人。李渊命令各部队驻扎在营垒内不得侵扰村落中的百姓。他屡次派使者到城下对卫文升等人宣称自己尊奉隋皇室的意思,卫文升等人不作答复。李渊命令诸军进发围城,他将营署迁到安兴坊。然后命令各军攻城。规定:“不得侵犯七庙和代王、隋朝宗室,违令的人诛灭三族!”军头雷永吉先行登城,于是攻克了长安。代王杨侑在东宫,他身边的人奔逃溃散,只有侍读姚思廉侍立在杨侑身旁。李渊的军士将登入殿堂,姚思廉厉声斥责军士道:“唐王兴举义兵,扶助帝室,你们不得无礼!”军士们都愕然,在庭院中排列站立。李渊到东宫迎奉代王杨侑,把他迁居到大兴殿后面,让姚思廉扶着代王杨侑到顺阳下,李渊流泪跪拜而去。
李渊与百姓约法十二条,将隋朝的苛政酷令全部废除。把抗拒自己的官员他们全部处死。邑郡丞三原人李靖,平素就与李渊有矛盾,李渊入城,要杀掉李靖,李靖大喊道:“您兴义兵,想要平息暴乱,怎么能因为私怨而杀壮士呢?”李世民替他再三请求,李渊才放了李靖。李世民就将他安排在自己的幕府里。李靖从小就有抱负有志气,又有文才武略,他舅舅韩擒虎常常抚摸着他说:“能够和我谈论将帅谋略的人只有这个孩子!”。李渊安排仪仗迎接代王杨侑在天兴殿即皇帝位,是为隋朝的恭帝。隋恭帝杨侑特赐李渊持黄钺、持节,委以大都督内外诸军事、尚书令、大丞相,晋封为唐王。杨侑又下诏:凡军政事务无论大小,以及文武官员的任职无论贵贱,典章制度的执行惩处,全部归丞相府处理。李渊封李建成为唐世子,封李世民为京兆尹、秦公,封李元吉为齐公。
当时的起义军首领薛举称帝于金城,他派子薛仁杲劫掠扶风郡,薛仁杲打败了隋将唐弼,势力越加壮大,其部众号称三十万人。他筹划攻取长安,听到丞相李渊已平定长安,就包围了扶风。公元618年七月,薛举入侵泾州,李世民率军讨伐,没有得手。九月,薛举死,其子薛仁杲继立。李世民又被任命为元帅攻击薛仁杲,两军在折土庶城相持不下,双方挖深沟筑起高高营垒相持六十多天。薛仁杲有十多万人,军队的气势强盛,多次前来挑战,李世民按兵不动以挫败他的锐势。等到他们的粮食吃完了,薛仁杲的将领牟君才、梁胡郎前来投降。李世民才对大家说:“敌军锐气丧失衰退了,我军当攻取他们。”派将军庞玉先在浅水原南扎阵以引诱敌人,敌将宗罗日侯集中军队前来抗击,庞玉军几乎失败。不久李世民亲统大军出其不意覆盖了浅水原北。宗罗日侯远远望见,再次回军抗拒。李世民率领精锐骑兵数十人攻入贼阵,于是李世民之军里外配合一齐奋力攻击,宗罗日侯全军溃败,李世民斩贼首级数千个,掉入山涧山谷而死者不可胜计。李世民率领随从二十多个骑兵追赶逃跑敌军,笔直奔赴折土庶而追逐敌军。仁杲十分恐惧,环城守卫。将晚,李世民大军陆续到来,四面合围。早晨,仁杲请降,李世民俘虏他的精兵一万多人,男女五万口。
再说隋将屈突通和刘文静相持了一个多月,屈突通又派桑显和率兵夜袭刘文静的军营。刘文静和左光禄大夫段志玄全力苦战,桑显和兵败逃走,刘文静将桑显和的部下全部俘获。屈突通的处境愈加窘迫。有人劝屈突通投降,屈突通哭道:“我侍奉过两个主上,皇帝对我的恩宠照顾非常优厚,拿着人家的俸禄而在困难时背叛,我不能做这样的事!”他常常摸着自己的脖子说:“应当为国家挨一刀!”屈突通慰劳勉励将士时,没有不痛哭流涕的,大家对此也很感动。丞相李渊派其家僮去招降屈突通,他当即将僮仆杀死。当他听说长安已经失守,家属都被李渊俘获,就留下桑显和镇守潼关,率军东去,准备奔往洛陽。屈突通刚走,桑显和就献出潼关投降了刘文静。
刘文静派窦琮等人率领轻骑与桑显和去追阻屈突通,在稠桑追上了他。屈突通摆好陈势以自卫,窦琮派屈突通的儿子屈突寿去劝说他,屈突通骂道:“这个贼人来干什么?过去我和你是父子,现在我和你是仇敌!”他命令身边的人用弓箭射屈突寿。桑显和对屈突通的部众说:“如今京城已经失陷,你们都是关中人,打算去什么地方?”屈突通的士兵就扔掉兵器投降,屈突通知道自己已无法逃脱,就下马向东南方向再三跪拜号哭道:“我的力量至此已经使尽,不敢辜负国家,天地神祗是知道的!”士兵抓住了屈突通押送到长安,李渊任命他为兵部尚书,赐他蒋公的爵位,兼任秦公元帅府长史。
李渊派屈突通到河东城下招降劝说尧君素,尧君素看到屈突通,悲不自胜,屈突通也流泪沾湿了衣襟。他对尧君素说:“我军已经失败,唐王义旗所指之处,无不响应,事情已到了如此地步,您还是早些归降为好。”尧君素说:“您身为国家大臣,主上委任您以防卫关中的重任,代王将社稷都托付给您了,您为什么背弃国家而投降呢?还替人家作说客呀!您所乘之马,就是代王赏赐的,您还有什么脸骑着这匹马呢!”屈突通说:“唉!君素,我是力尽图穷才来的。”尧君素说:“我现在力量还未用尽,哪里用得着你多嘴!”屈突通惭愧退走。
不久,隋恭帝下诏允许唐王佩带宝剑穿鞋上殿朝见,行礼时不必通报姓名,又将十个郡增加给唐国,仍然以唐王为相国,总理百官,唐国可以设置丞相以下官吏,又加唐王九锡。唐王对手下的官员说:“这是阿谀奉承的人干的事,我自己把握大政又给自己加优宠和九锡,能行吗?若说一定要照着魏、晋的规矩,那些都是些虚礼,欺骗人的;他们实际的作为赶不上春秋时的五霸,而追求的名声却想超过禹、汤、文王三王,这样的事是孤经常嘲笑的,也认为这样做很可耻。”也有人说:“历朝都这样做,怎么可以废除?”唐王说:“尧、禹、汤、武王分别以自己的时机,以不同方式登上王位,但都是以其至诚上应天意、下顺民情,没听说夏朝、商代末年一定得效法唐、虞的禅位。这事如果少帝知道,一定不肯做,如果少帝不知道,我自己尊崇自己又假意推让,是平生从心里不愿做的事。”唐王只是把丞相府改为相国府,九锡之类的特殊礼仪,则退还给负责官署。
再说隋炀帝杨广,他看见当时军阀混战,全国各地的农民起义军风起云涌,把隋朝的江山打得支离破碎。游幸江都的隋炀帝实在没有能力收拾这个烂摊子,所幸就不再管理国家了。当时,瓦岗寨军首领李密占据了洛口,截断了隋炀帝回京师的路。隋炀帝也不想回去了,他打算以丹阳为都城,偏安江东。隋炀帝变得更加荒淫,宫中一百多间房,每间摆设都极尽豪华,内住美女,每天以一房的美女作主人。江都郡丞赵元楷负责供应美酒饮食,炀帝与萧后以及宠幸的美女吃遍了宴会,酒杯不离口,随从的一千多美女也经常喝醉。不过隋炀帝看到天下大乱,心情也忧虑不安,下朝后常头戴幅巾,身穿短衣,柱杖散步,走遍行宫的楼台馆舍,不到晚上不止步,不停地观赏四周景色,唯恐没有看够。炀帝通晓占卜相面,爱说江浙话,经常半夜摆酒,抬头看星象,对萧后说:“外间有不少人算计我,不过我不失为长城公陈叔宝,你也不失为沈后。我们姑且只管享乐饮酒吧!”然后倒满杯喝得烂醉。隋炀帝还曾拿着镜子照着,回头对萧后说:“好一个头颅,该由谁斩下来?”萧后惊异地问他为什么这样说,隋炀帝笑着说:“贵贱苦乐循环更替,又有什么好伤感的?”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