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年华的陆游与唐婉都擅长诗词,他们常借诗词倾诉衷肠,花前月下,二人吟诗作对,互相唱和,丽影成双,宛如一双翩跹于花丛中的彩蝶,眉目中洋溢着幸福和谐。两家父母和众亲朋好友,也都认为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于是陆家就以一只精美无比的家传凤钗作信物(这就是钗头凤的由来),订下了唐家这门亲上加亲的姻事。成年后,唐婉便成了陆家的媳妇。
从此,陆游、唐婉更是情爱弥深,沉醉于两个人的天地中,不知今夕何夕,把什么科举课业、功名利碌、甚至家人至亲都暂时抛置于九霄云外。陆游此时已经荫补登仕郎,但这只是进仕为官的第一步,紧接着还要赴临安参加“锁厅试”以及礼部会试。新婚燕尔的陆游留连于温柔乡里,根本无暇顾及应试功课。陆游的母亲唐氏一心盼着儿子能够成为对国家有用的人才。史书上说她一心盼望儿子陆游金榜题名,登科进官,以便光耀门庭。这种说法是不确切的。
因为陆游所处的时代叫南宋,是真的“难颂”。1127年,“靖康之祸”金人掠“徽宗、钦宗”北去,北宋亡。南宋立。(陆游两岁)
1128年,曾24次上书高宗请求还都的老将宗泽忧愤成疾,临终三呼“渡河!”以表自己北伐复国的遗志。(陆游三岁)1130年,金扶植汉奸刘豫割据河南、淮北建立伪齐政权,使其牵制南宋以缓和宋对金的直接威胁。(陆游四岁)1139年元旦,秦桧代高宗向金使跪拜纳贡称臣。(陆游十四岁)1140年5月,金军撕毁和约,四路伐宋。(陆游十五岁)1142年,风波亭杀岳飞,岳飞手书:“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后,将毒酒一饮而尽,时年39岁。(陆游十七岁)
多的不说了,总之就是国家危机存亡之秋,同年代有点名气的人基本都在忙着砍人(抗金)。所以陆游的母亲让他出来做官的目的更多的是为了报国。而陆游自从和唐婉结婚后,行为上有点:“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味道。陆母目睹眼下的状况,她大为不满,几次以姑姑的身份、更以婆婆的立场对唐婉大加训斥,责令她以丈夫的科举前途为重,淡薄儿女之情,但他们置若罔闻。以至于陆母义愤到了“速修一纸休书,将唐婉休弃,否则老身与之同尽。”的地步,古人的评价是陆母“粗暴专横”,这个评价未免有失偏颇。
迫于母命难违,陆游只得答应把唐婉送归娘家。陆游与唐婉难舍难分,不忍就此一去,相聚无缘,于是悄悄另筑别院安置唐婉,有机会就前去探望,诉说相思之苦。无奈纸总包不住火,精明的陆母很快就察觉了此事。严令二人断绝来往,并为陆游另娶一位温顺本分的王氏女为妻,彻底切断了陆、唐之间的悠悠情丝。
被休后的唐婉,又由家人作主嫁给了同郡士人赵士程,赵家系皇家后裔、门庭显赫,赵士程是个宽厚重情的读书人,他对曾经遭受情感挫折的唐婉,表现出诚挚的同情与谅解。使唐婉饱受到创伤的心灵已渐渐平复,并且开始萌生新的感情苗芽。
但十年后与陆游在沈院的不期而遇,此情此景,陆游怅然久之,在园壁间写下了《钗头凤》:“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词的意思是:“那也是一个春天,满城的春色,你那红酥手,托着黄籘酒笑盈盈的向我走来。可不料,很快春天就过去了,那美好的时光也随着母亲的反对去的。我怀着满腹愁绪,离开了故乡,这一离开就是几年,错,错,错!这个春天还像以前我们一同度过的春天一样,可是你的人却瘦了下来,脸上挂着泪痕,眼圈红红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手帕都被泪打湿了,看上去怎不惹人怜惜?这么多年你又是如何度过的呢?桃花谢了,池阁就闲了下来,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的心也空荡荡的,当年厮守一生的山盟海誓就在耳边,可是现在呢?我连一封问候的信都能难托送到你的手里,更别提能够照顾你了?莫,莫,莫!”
唐婉见了这首《钗头凤》词后,感慨万端,亦提笔和《钗头凤?世情薄》词一首: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陆游当断不断的行为无疑将唐婉已经封闭的心灵重新打开,里面积蓄已久的旧日柔情、千般委屈一下子奔泄出来,柔弱的唐婉对这种感觉无力承受,不久,唐婉死。在南宋战场上,岳飞面对勒令回师的十二道金牌,仰天长叹“十年之功,废于一旦!”。我说:“功高盖世,横枪破敌胆。云淡飞鹏,情系满江红”。在南宋的情河里,赵士程面对陆游的《钗头凤》,他什么也没说,因为他不会说。多年来,这个男人一直在用自己的心在为所爱的人补伤口,一天一天看着,一月一月守着。到头来“一缕芳魂远逝,穷尽心气茫然。”词云:“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