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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回 莫笑琼山僻一隅 有人饱读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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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国疆土无人收复,小朝廷却寸量山川搜刮人民!也许在白玉蟾看来,即使修道为仙,如不关怀人间疾苦,仙又何为!学问不能使其迂腐,修道并未让其忘情,这也是卢国龙教授欣赏喜爱白玉蟾的原因。

白玉蟾的书法也同样造诣高深。元代隐士黄王介,赞赏白玉蟾的书法:“将飞蛟龙影,或是风雨迹。”明朝人唐顺之的《史纂左编》有这样评论:“大字草书,视之若龙蛇飞动,兼善篆隶。”清康熙皇帝的《御定佩文斋书画谱》,也谈及白玉蟾草书“有龙翔凤翥之势”。《宋元宝翰》收录宋元两代书法精品,其中的第十三幅,就是白玉蟾的草书四言诗。道教的符书,是书法艺术的一种变体,白玉蟾的符书同样精妙。据载,湖南祁阳县祁山紫清观,旧藏有白玉蟾的符书,“玄妙淳古,莫测其运笔起止之迹”。

白玉蟾善画梅竹及人物像,“相传鄂州(湖北武昌)城隍庙壁竹林,是其真迹。”画的主题是林竹,配以道教南宗祖师张伯端等人物,“观者无不叹异”。白玉蟾的传世画作,据《式古堂书画汇考》记载,有《竹石来禽图》、《墨梅图》等十六幅。

作为白玉蟾金丹派思想渊源之一的内丹学说,其源头直可上溯吕洞宾。因为按道教的说法,南宗初祖张伯端的内丹修炼法乃是传自刘海蟾,而刘海蟾又亲受吕洞宾点化。尽管诗书画都堪称一绝,但白玉蟾在文化史上的重要影响还在于作为道教南宗五祖,他开创了金丹派南宗。金丹派南宗是道家内丹学说与神霄派雷法相结合的产物。内丹学在道教教内又称“钟吕金丹道”。这是因为,按道教的说法,内丹学是由钟离权和吕洞宾在人间传授的。北宋以前,钟吕金丹道已有不同流派,但它虽然已在社会上广为传播,却并没有在信徒间设立具体的教团一类的组织,所以也并未形成为“宗派”。北宋末年,战乱兴起,在战火肆虐朝不保夕之际,宗教为百姓提供了精神上的归依,道教也得以迅速发展。南宋以来,宋、金政权南北对峙,钟吕金丹道也就在南北方各自发展,最后形成了道教的北宗和南宗。

北宗为全真派,创始人是王重阳,但真正得以发扬光大,却在其弟子丘处机掌教时期。当时蒙古大军正挥师南下,铁蹄踏处,万民呻吟。为解救民困,丘处机毅然拜见铁木真,苦吟其不可妄杀百姓。铁木真虽未言听计从,却对丘处机敬重有加,还免除全真教赋税。于是,在北方,北宗一时信者如云。

大约与此同时,公元1222年,白玉蟾来到南宋都城临安(杭州),想就宋金元鼎足之势为朝廷献言进策。然而,他“伏阙言天下事”的愿望,最终“阻不得达”。也许是由于这次打击,若干年后,白玉蟾隐遁山林。道教金丹派南宗也就在他手中得以真正开创。南宗初祖是北宋时人张伯端,二祖为石泰、其后依次是薛道光、陈楠,白玉蟾也就被南宗尊为五祖。作为白玉蟾金丹派思想渊源之一的内丹学说,其源头直可上溯吕洞宾。因为按道教的说法,南宗初祖张伯端的内丹修炼法乃是传自刘海蟾,而刘海蟾又亲受吕洞宾点化。

神霄派雷法兴起于北宋末年,这种道术在当时被广泛用于驱魔求雨。白玉蟾的雷法,据说就是当年在儋耳山时由陈楠传授的。南宋时,这一法术在南方广为流传。流传既广,用者必众,其间自不免良莠不齐,也总会有些道士以此装神弄鬼。其实,早在北宋,王文卿就已预料会有人以雷法谋骗,为此,他曾作《玄珠歌》,希望施此法术者能先修炼精诚之心。但《玄珠歌》过于简略,而且语意深晦。对那些汲汲以尘世为念的道士,自然就无法约束。白玉蟾游历四方,遍参名观市井,自然也应见过那些道士呼风唤雨的情景。所以他要为《玄珠歌》作注,将王文卿内炼为本的雷法宗旨,阐述为精诚一意,以此参悟天地造化之理。白玉蟾强调修炼雷法的要诀在于身心诚敬;而行使雷法,必须心神虔诚。

白玉蟾从教义上对南宗进行注释和匡正,他和他的弟子又大力设立庵观组织教团,道教南宗也就在南宋时期蔚为大观。白玉蟾对道教的贡献,还在于他对道家经典《道德经》的注释。《四库全书总目》称其《道德宝章》“随文标识,不训诂字句,亦不旁为推阐,所注乃少于本注,语意多近于禅偈,盖佛老同源故也。”并称赞“其书颇有可取”。

以卢教授的说法,那是在公元1231年(宋理宗绍定四年)的冬天,白玉蟾突然以36岁之年无声无息地消失了。难道,他正值盛年却突然羽化归升?但是,在白玉蟾的诗文中,有些篇章却明显是写于晚年。或者,他只是突然厌烦了这个战火不断纷争不休的俗世,转而躲进山林冷眼旁观?不管是离世也好,还是避世也罢。他最终的归宿在哪里,就如他那传奇的身世一样,没有人能给出一个定论。

然而,在海南,有人却发现了白玉蟾的升仙崖。升仙崖在定安县声名颇盛的“文笔峰”上。在峰顶,一块凌空而起的巨石之侧,有两只巨大的脚印。那脚印五指宛然,栩栩若生。双脚踏上脚印,回首俯瞰,顿觉人在半空,直有凌虚御风之意。当地人传说,这两只脚印就是白玉蟾当年飞升留下的印痕。据说,在脚印旁边的岩石上,还曾有过一只巨大的手掌印,也是白玉蟾仙化时的遗迹,但后来被嫉妒定安风水的人给破坏了。

文笔峰的地质构造暗合道家玄机。方圆百里之内,文笔峰孤峰独起,宛若一位遗世独立的得道高人。文笔峰山下周遭都是火成岩,岩石呈赭红色;而且,在文笔峰四周,乌盖岭、龙门岭、金鸡岭、旧州岭,也都为火成岩。唯有文笔峰地质独异,其峰体为水成岩,岩石呈灰黑色。文笔峰整个地质构造呈“水”在“火”上之势。这种水火相济的特点,正符合道家炼丹的要求。道教内丹谳宗的“核心机密”,正在“坎(水)离(火)既济”。坎卦为水,配黑色;离卦为火,配红色。南宗丹法,由离下坎上构成的既济卦,是精气神融会周流的象征,被美称为“三花聚顶”。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文笔峰因此充满“仙气”。如此风水宝地,想来白玉蟾是会乐于前来的吧。当地人也相传,当年白玉蟾正因觉察了此山的灵异,故而遍游九州后最终又归隐于此。

传说中,峰顶上的那块平台,正是白真人当年的“礼斗台”遗址。遥想当年,白玉蟾在峰顶遣风调雷挥云斥雨时,一定是仙风道骨气定神闲,可惜一般凡俗之人是无缘一睹仙颜的。这些高人,都一样出没无常,因此没留下多少传说,似乎也在情理之中了。

卢教授认为,按一般情形,如果白玉蟾最终归隐于中原的道教名山,他那些追随者没有道理不相随左右,也就不可能没有留下一些文字记载;但如果他真的渡海南归,以当时的交通,琼州海峡足以令人视为畏途,在他只身飘然归来后,中原人士称其不知所终也在情理之中。而且,白玉蟾也曾明确在诗文中表达过思乡之情。如《华阳吟》:“家在琼崖万里遥,此身来往似孤舟。夜来梦乘西风去,目断家山空泪流。海南一片水云天,望眼生花已十年。忽一二时回首处,西风夕照咽悲蝉。”如此看来,归乡隐居,应该是他最好也最合情的解释了。

然而,所有的说法都只是推测,我们既找不到坚实的证据予以证明,也拿不出有力的证据进行反驳。在这里,理性既然无法求证圆满,倒不如让情感去构筑一种美丽。在卢教授看来,如其找不到绝对准确的解答,不如去做合情合理的解释。相信对将最后的归宿安排在文笔峰,这位自号“海琼子”的白玉蟾,是可以九泉含笑的了。

在儋州儋耳山,现在还建有一座小庙(观),名为白衣大帝庙,庙中祭祀的正是白玉蟾。据说,上世纪六十年代“文革”之前,这座庙(观)曾香火盛极一时。从现存的8个大石基来看,当年的规模一定不小。虽然如此,这也算不得白玉蟾曾修道于此的确证,能够证明的只是,海南人至今对他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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