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房玄龄就不顾一身的行程劳顿,把府衙后堂变成了他个人宣讲的‘舞台’,绘声绘色、声情并茂的用因疲劳而稍显得有些嘶哑的嗓音,描述起了徐世业在黎阳给柴孝和、实际上是针对李密‘下套儿’的全过程……。
因除了徐世业以外,就是窦琮对主要内情也是一无所知。故而,诸人一时间均是听得聚精会神、间或还啧啧的赞叹不已。
本就是他自己所做的事,徐世业在这期间自然是毫无太多听的兴趣可言。因而,含笑坐在那里伸展着疲惫腰身的徐世业,甚至都显得有点儿百无聊赖的观瞧起了诸人的面部表情变化……
观瞧中最令徐世业感到一些欣慰和自得的,则是太守崔世高的表现;崔世高仿佛就像是对房玄龄那张不断开合着、须髯密布的嘴大为兴趣盎然似的,两眼一眨不眨的紧盯着;在竖耳倾听着的过程中,崔世高还在下意识的直点头。
崔世高对徐世业比较赏识的表现,不禁惹得徐世业在心里暗想着:能够得到他的认同,我这第二次的‘卖身’就算有了一个可以说得上话的‘中间人’了!
可想而知,身为博陵崔氏(博陵、清河崔氏本属一家,统一称呼、以免混淆)家族成员的崔世高能够出任一郡的主官,已经是步入了朝廷中高级官员的行列。在对官员的品级规范得更加严格的后世,就是从‘四品太守’起才有了可以直接‘面圣’的资格。当然,‘面圣’也必须要得到帝王的允许。
权钱永远是一双亲密无间的孪生兄弟。故而,在官场地位已经相对比较高了的崔世高,自然是在崔氏家族内部也同样拥有了一定权威性的发言权。有他从中加以疏通,徐世业希冀得到‘中原第一家’崔氏在河北的襄助也已经不完全是梦想。
“此策大妙!可怜大隋呀!让弘德将军这这一纸书信,必将会弄得天下烽烟愈盛,朝廷也愈将会摇摇欲坠矣!唉……此既所谓顺应天意乎?不言矣、不言矣!如此,我等还是准备进驻邯郸吧!又将北上之时已经迫在眉睫……。”思绪有些飘忽的臆想着的徐世业,被李靖在房玄龄说完后的感慨声给拉回了现实。
“惭愧、惭愧!呵、呵!也许弘德就是因感于药师先生尚对隋庭的无比眷顾,信中才未向那位蒲山公总军师进献更为诡变、阴毒之策也!”因之前的思绪有些不太集中,随口谦虚着的徐世业,开口之时不免有些说漏了嘴。
“此策尚不算诡变?那将军在心中还有何未尽之言?”可能是刚才听得大感‘过瘾’,与徐世业相识尚浅的太守崔世高露出了一脸的惊奇表情,竟然抢先脱口向徐世业问到。
脸上露出了一丝颇为玩味表情的徐世业,含笑望着崔世高显得十分推崇的说到:“太守大人可向药师先生问之。药师先生乃是当世绝无仅有的军略大家,弘德这点儿微末伎俩,自然是难逃药师先生的法眼!呵、呵!”
其实说起来也真够徐世业累的!现在才年及弱冠的他,贪心的绞尽脑汁延请来的能人大多均是三旬以上、胡子一大把的中年人。这让他在平常与之相处在一起时,也不得不尽力的表现出一种恭谨的姿态。由此,也不免使得徐世业对那位尚小自己三岁、未来的最大对手、在原历史杀伐决断游刃有余的李世民,也产生了犹然的敬意。
“无他,瓦岗如轻易的偷袭兴洛仓得手,必然会令朝廷在惊慌失措间急调各路隋军前往增援东都洛阳。而距离东躲洛阳最近、也是拥有最强军力者乃是京城长安,朝廷亦必会传旨京城长安分兵往援。如此一来,瓦岗在同朝廷清剿大军纠缠在东都洛阳城下之时,就又可故技重施的派一支精兵绕路经襄城、翻越伏牛山叩击武关,继而兵临京城长安城下。如果瓦岗能够入主关中,则王业之基已成……。”
当崔世高马上就转首把目光投向事实上神色显得有些黯然的李靖之时,在军略方面绝不会自承不如他人的李靖,也就毫不迟疑的缓缓解释到。
“蒲山公亦非寻常之人,何况其麾下亦不乏能人。彼等又安能想不到此策?”没想到,今天太守崔世高的‘求知**’竟然不是一般的强烈!李靖语音刚落,他就又马上紧接着向李靖问到。
这次,则是房玄龄这位‘老师’抢先给他来‘解疑答难’了:“此也就是弘德将军的更为高妙之处!据传言蒲山公此人本就心胸狭窄的疑心颇重。如果弘德将军言之,则必会因前策已有成而使蒲山公毫不迟疑的行之。然却因弘德将军未言,或是他人进言、或是才略本就不俗的蒲山公自行思及,蒲山公均会因疑虑弘德将军未言之因而踌躇不敢行。此,其实是弘德将军已经把蒲山公其人之本性亦算计在内矣!”
在崔世高仿佛心悦诚服的连连点头间,徐世业也不觉在心里有些好笑的暗想:‘花花轿子众人抬’!这房玄龄可真会‘顺杆儿爬’!他不是因‘妻管严’(房玄龄惧内)才练就的这项本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