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自这次徐世业从魏郡率大部分军力返回邯郸以后,不仅是徐世业、即使是冰雪聪明的窦线娘也已经感觉到:两位少男少女之间终将需要面对、却冥思苦想都难以清晰的做出抉择的那件‘令伊消得黄花瘦’的事终于就必须要面临了!
徐世业回到邯郸这几天,双方就像是彼此之间在回避着什么似的,就连以往只要窦线娘在、徐世业每天就必须坚持的必修课‘习练技艺’,这几天在双方显得有些迷茫的情绪状态中,仿佛也像是被遗忘了。
这几天,徐世业都是一忙一天的每天都是踏着夜色归来,入暮前的习练被遗忘还有情可原;但清晨晨曦初照的时光也被遗忘,则就显得双方均是有些心不在焉、或是都在回避着难以承受的四目相对时心中的煎熬。
多情总被无情恼,何言英雄缺柔肠?无论是英雄、枭雄、奸雄……同样也都会有被情网所困之时,只是凭借自身的理智能否予以挣脱得开、挣脱开的快慢有别而已。
又是一天的奔忙过后,此时已经必然是会被亲兵们前呼后拥着的徐世业踏着夜色归府之时,就仿佛心灵早已经有了某种的感应、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牵引也似的徐世业,入府之后就直奔自己的寝居之处……。
转过皎月沐浴下的回廊、侧厢,仿佛心有灵犀一样的徐世业,抬头果然就看到:此时自己的寝居之处透过窗棂射出了昏黄的烛光。也许是她也是想到了该把话说明白、做出抉择的时候吧?下意识的感觉到窦线娘一定是在亮着烛光的室内的徐世业,不觉在内心里有些苦涩的暗想着。
现在的季节已经进入了初冬,此时内心里也宛若被渗进去了空气中的丝丝寒气似的徐世业,推开虚掩着的房门,入目就望到可能是因感到了寒冷、身裹着一件大大碎花斗篷的窦线娘果然是在室内。此时,在昏黄的烛光映衬下,窦线娘以往明媚的俏面上柳眉微蹙的布满了抑郁之色,娇躯微显佝偻的坐在燃着烛火的几案旁边。
“线娘感到身子冷了吧?身子冷打发人燃起个火盆不就可以驱寒了?”一步就迈入室内的徐世业,望到窦线娘的装束和娇躯形态,出乎于自然反应的随口说到。
“唉……”窦线娘一双柔荑交叉拉扯着裹在娇躯上的斗篷、袅袅的站起身的同时,亦发出了一声徐世业绝少听到的悠悠叹息之声:“现在线娘不但身子冷,心也好怕、好冷啊!”
闻听到窦线娘仿佛满含着无限幽怨的怯怯絮语声,徐世业不觉上前了两步走到裹着斗篷站在几案旁边的窦线娘身旁,凝望着窦线娘带有着些许憔悴之色的玉洁俏面半晌不语,只是怜惜的伸出了一只大手轻轻的抚向了窦线娘的肩背……
以往娇躯强健异常的窦线娘,此时却给人了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仿佛堪堪欲倒一样的趁势就把娇躯就依偎到了徐世业的胸前。
这也应该算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吧?沉默、沉默、沉默……相拥相偎间就只是保持着这种沉默的状态,沉默中一种既难以理清、又难以割舍的无边情丝,紧紧的缠绕在这一双相拥相偎、聪颖慧黠的少男少女心田……
“嗯、嗯……线娘心中好怕、好怕!线娘现在好羡慕菲儿。杨先生虽然清高得不爱理人,但心肠却是热的;为了菲儿,身子弱得都像风一吹就会倒的杨先生,还能不辞辛劳的尽力帮衬着弘德。可是线娘……唉……线娘该咋办呢!线娘都想双亲了,可是还舍不得离开弘德。弘德、弘德,你告诉线娘该咋办好呢?线娘……”
洁面在徐世业胸前轻轻的摩挲着的窦线娘,嫩颊布满了殷红,迷茫、忘情的絮语着。
同样也感到内心里苦涩难言的徐世业,不觉间双臂搂紧了窦线娘玲珑、纤细的腰身,语音滞涩、有些‘文不对题’的轻言:“线娘是在担心弘德会同窦公争夺得不死不休吧?”
不直奔主题还好,徐世业直奔主题的轻言刚刚出口,就宛若像是在此时显得十分怯懦的窦线娘耳边陡然间响起了一个‘晴空霹雳’,窦线娘仿佛像是受到了极度惊吓也似的娇躯猛然打了一个冷战,殷红的洁面也出现了恍若十分不健康的惨白之色,娇躯向徐世业怀里依偎得愈紧的同时,失神的喃喃着:
“是呀、是呀!线娘还既不好相劝弘德、又不好相劝爹爹,线娘都要难死了、苦死了!今日线娘每天都会被噩梦惊醒。不是梦到弘德一身的鲜血,就是梦到爹爹满身是伤,再就是功德同爹爹打得不可开交……”
“男人之间的争斗,与女子何辜?拱手河山定、能与谁共欢?然谁人又能够收手不前……”脱口扪心自问、感叹着的徐世业,此时反而清醒了许多的俯首脱口向搂在怀里的窦线娘又问到:“线娘难道以为弘德同窦公之间就将开始的争夺乃是一个不死不休之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