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武安城以往不是曾经数次顽强抵挡住过其他各部反隋豪强的围攻吗?今夜怎么却这样的不堪一击呢?城都占了,也不会是在耍什么诡计呀?可真奇怪了!军卒们没日没夜的挖了那么久的地道,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的结束了?这可真就像后世文豪鲁迅的诗句一样‘梦里依稀慈母泪,城头变换大王旗’,武安城一夜之间就这样彻底的改旗易帜了?
当徐世业向率领着部分军卒把守在武安北城门的下级将校稍加询问情况之后,心里才有些恍然。随后,徐世业便征得李靖的同意,下令后军的步卒大队暂不进城,临时就扎营在了武安城的北城之外。
徐世业这样做是考虑到:既然武安郡就这样几乎是兵不血刃的被攻取,那就没必要‘二半夜’的再去过分惊扰城内的百姓。军纪严明的夜不入城,也能够使城内的平民百姓对他这个武安城的‘新主人’有一个初期的较好印象。
民就是民、兵就是兵,寻常平民百姓即使是再有守城的经验,也绝对变不成一支军纪严明的军旅!
以往武安城遇到其他反隋豪情的围攻时,百姓们为了保卫家园的免遭涂炭,自然是会积极响应太守齐善行的号召、拿起刀枪舍命协同守城。但此次,陡然间在夜半时分城池意外的就被攻破,则同样也是出于守护家园的考虑,担任值夜巡城的那些‘民兵’在惊慌失措之余,第一时间所产生的第一反应自然是‘赶快跑回去守护好家、别让入城的贼兵把家给毁了’。
因而,当王德仁率领着‘突击队’从地道中钻出来、迅速的抢占北城门并打开、被值夜巡城的那些‘民兵’发现以后,那些‘民兵’只是稍稍的进行了一下冲杀、争夺,就已经相继偷偷溜走的溜走、拼命叫喊着向城内奔逃的奔逃。
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那些‘民兵’下意识的叫喊着是希冀能够呼唤出来根本就不存在的‘救星’、把入城的‘贼兵’赶出城去;而溜走、奔逃,则是欲想‘赶快跑回家去、各自守护好自己的家园’……
当然,武安城内也并非是没有一部分正式的郡兵和执械的衙役,只不过是这些郡兵和衙役为数不多、只有数百而已。当丘孝刚率领着数百铁骑震得整个夜幕下的武安城都在颤抖、疾如奔雷的冲入城中之后,这些郡兵和当值的衙役第一时间反应,乃是紧急的涌向了他们的‘父母官’太守齐善行的私宅府邸,前去保护他们的‘父母官’及家眷。
由此,亦可看出太守齐善行在武安郡的人望还是相当不错的。当然,郡兵和衙役这样做也是出于一种下意识的反应,前去依附于主事之人、听凭主事之人的调遣。
这样一来,被夜半攻破的武安城,反而出现了一种十分诡异的状况:夜半破城后的武安城,与正常的城池攻防战大有不同的只是稍有骚乱,既恍如正常防务移交一样,根本就没有发生太多的拼杀、争夺,就一方‘树倒猢狲散’的慌乱着撤走、另一方‘当仁不让’的呼喝着‘接防’。
王德仁所率领着从地道里钻出来的数百部曲本来人数就不算多,打开北门放铁骑入城之后,王德仁感觉大局已定,就紧急的加以了调配,各向其他几门派去了近百的部曲、前去抢占并把守住。因而,自然是也无心再去追赶那些或是溜走、或是叫喊着逃入城内的‘民兵’,也就只好听之任之的眼看着他们消失在夜幕下的武安城内、‘爱哪儿哪去’了!
而由丘孝刚所率领冲入城中的数百铁骑,更是因凌敬早有军令,需要保护好太守齐善行的府邸、武安府衙、各处仓廪府库等,自然是就按照预先早已侦知的方位分路前去占据接管、把守。最后,唯一衍化成刀兵相向对恃局面的地方,也就剩下了太守齐善行的私宅府邸……
了解清楚了大致的情况以后,边传令安排扎营的李靖,边不觉自嘲似的、却又意味深长的向徐世业说到:“如此轻松的就夺得武安城,可真是意想不到啊!如果以后均是如此,岂不是天下就可轻易的唾手可得?”
“此也仅是礼贤一时切中了武安现状的要害之处而已……”徐世业脸上此时则无一点儿笑容、却仿佛还带有着些许愁苦的感叹道:
“逐鹿中原,不宛若九死一生一样的经历千百场的浴血绞杀、奇诡争斗,实是难以做到轻易的定鼎。祈求天意庇护,则无异于是在自寻死路。弘德以往均未曾向药师先生说出心中的郁结、沉重,弘德此生,实乃是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啊!
仅凭狡计一而再的得手,而使得军兵们少经生死一线间的历练,如遇到真正的强劲对手那一天,战力就难说堪可差强人意了!如此的轻取武安,亦实非是太大的幸事也!
哦,军中之事就交给药师先生了!弘德当即刻入城前去关顾一下那位‘齐老夫子’……”
感慨中的徐世业,随后就想起了还有特别重要的事需马上入城去办,继而也就话题一转的向李靖交代、解释道。
在军卒们高举着的火炬映衬下,坐在战马之上、一身戎装、蓬髯飘洒、甚是威武的李靖,目光深邃凝望着同样坐在战马上的徐世业缓缓地点了点头:
“弘德将军能做此言,李靖深感欣慰。我等前路尚远,军兵之战力,亦会在以后之战阵中不断的提升,也不必急在一时。弘德将军还是快去吧!此处自有李靖照看。好生的对太守齐大人加以安抚,亦会对此后大有裨益……哦,窦将军(窦琮)率一旅军兵随弘德将军入城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