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都转过脸，老郑慢慢走到前边说：“今天这事，都怨这狗日的酒，都怨别人送给郭老先生这坛绍兴黄酒劲太大。霍司令、钟副官都是自己人。这叫鼻涕流进嘴里，自吃自。大家都散去吧。这个事不大，明天请郭老先生明断。”

“慢着！”霍二彪大声说：“好汉做事好汉当，今日事今日断，不搞拖泥带水这一套。打开窗子说亮话，我酒后乱性不假，真心喜欢钟副官也不假。小蛟，把枪给钟副官。钟副官，你今天把我毙了，我无半点怨言，只求你把我的种生下来，交给小蛟兄弟。小蛟，求你把我的种拉扯大。你若今天不毙我，今后我就还是司令，我发誓再不碰你一手指头，你把我的种生下来就放你走。老郑，这个事与你也有关系，不是你跟我说钟副官喝多了，难受得在屋里直哼哼，我也不会过来看钟副官。我不来，也不会上钟副官的床，——”

小蛟说：“郑副司令，你说霍司令喝高了，叫我去给霍司令打洗脚水，你在屋看着霍司令，你咋弄这事？”

老郑：“我是看霍司令对钟副官有那个意思，我是想成全他们，我也没有想到会弄成这——”

钟圣英一把抓过枪：“你们都是坏东西，我打死你们——还想叫我生——我——”钟圣英手一扬打开机头。

宋秀娣猛往前跨一步挡在钟圣英前边同时将钟圣英握枪的手高高举起说：“圣英，霍司令酒后乱性不对，可他救过我们——不是霍司令救出我们——我们——你想想，霍司令毕竟是中国人啊。霍司令，你说话算话，你保证以后不再碰圣英一指头，我保证让她生下你的种再走。”

霍二彪咚地磕了一个响头，大声说：“我以后再动钟副官，不用你们动手，我一枪把自己崩了。”

宋秀娣：“你说到做到，我们——兄弟们，只要霍司令说到做到，我们以后还要听霍司令的。霍司令和日本鬼子拼过命，确实是抗日英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和钟副官不再追究霍司令。天不早，大家都散去吧，明天还要操练。”

说完，宋秀娣拉着钟圣英进到小屋砰地关上门。

霍二彪霍地站起来：“抗日军的兄弟们——立正，向右看齐——大家都还听我的令，这说明大家还认我这个司令。那好，我就乘机再说几句——今天的事，大家都看到了，也都听到了。现在谁如果想离开我霍二彪、离开义勇军，现在放下枪，就可以走。有走的没有？没有。那好，大家听着，古时候战场打出来的夫妻有的是，比如杨六郎与穆桂英、比如梁山上的矮脚虎王英和扈三娘，比如——兄弟们，别看钟副官现在恨我，说不定哪天就成了你们的司令夫人——老郑——到那一天，我再敬你个酒，今晚的事，都是你捣的鬼——你想成全我们，你也不想想，人家才来几天，火候没有到呢！也不全怨你，也怨这酒，大家以后要吸取我的教训，喝了酒以后不能找女人。以后，不管哪个人喝了酒，都不能来找钟副官和宋医官。有人说，看一眼钟副官，心里就酥酥麻麻的；还有的人去找宋医官看病，其实是让人家摸摸手腕，回来还说，上海女人的手真是棉软。这些事我都知道，我正要开会说说这个事，我自己就犯了大错误。幸亏钟副官在上海采访过我，知道我是抗日英雄，这次又和兄弟们救过钟副官和宋医官，人家才饶了我一命，还答应把我的种生下来——长话短说，既然大家都不想离开我，不想离开义勇军。我今天说的就是军令，以后我再犯这种错，人人皆可开枪打死我，打死我的人就是你们的司令，大家都要听他的。老郑，你听好，我以后再犯这事，你要先打死我。晚了，别人就当司令了。”

老郑：“兄弟们，今天这事都怨酒，大家以后还要听霍司令指挥。我们练好兵，跟霍司令多多消灭日本鬼子。霍司令说得对，自古佳人爱英雄。好事多磨，总有一天，钟副官会愿意跟霍司令成亲的。大家就等着喝喜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