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直到那日，抄家的圣旨到我手上，我调查白家户籍时，才赫然发现你和晴儿都在白家，而你，已经成为白家的……”

“你知道我有多后悔主动提出前去白家行刑吗？白承私通外敌，害我连吃败仗，身受重伤不说，手下士卒死伤无数，因此皇上格外恩准我前去行刑，可………可我没想到，你……你居然嫁为白家妇……”

似是痛苦万分，又似太过惊魂，夜未央的语声也惶急起来：“可我又庆幸我来了，否则……否则你就要给他们陪葬了……”

“我打听到晴儿就要嫁入白家，连忙带人前去行事，只怕晚了，她便也成了白家人，受了连累。只可惜……终是没能在婚礼之前赶到，晴儿还是……”

“那么，晴儿……”于初凝紧紧盯着夜未央削薄的唇，提心吊胆地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抄家灭族，白家上下不留一个活口！如今，活着的怕是只有她与晴儿雪儿，而她与雪儿，是白家人！

雪儿……她的孩子，白家唯一的血脉……她才两岁啊！于初凝看着他，她是不是可以求他，想办法保住雪儿的命，并求他照顾晴儿，让她们可以活下去？

夜未央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犹豫了一下，垂眸道：“晴儿……晴儿已与白箫拜了堂，全城百姓都知道的，我……我无能为力……”

“可……可三拜未完，他们……他们还不是夫妻啊！晴儿没有与白家签下卖身契，她不是白家人！”于初凝连声争辩，紧紧握住夜未央的手，眼含热泪恳求他，“求你，救救晴儿，救救晴儿！”

夜未央反手紧紧握住于初凝的手，长叹了声，凝眸望着她，又以那种哀伤到了极致的语调缓缓道：“凝儿，你知道的，我愿意为了你去做任何事，可……可君命难违，我真的无能为力。”

于初凝惶然望着夜未央的眼睛，他的眼睛一如以往的幽远深邃，如同一汪深潭，眸中流泻出满满的哀伤与无奈。

于初凝身子一软，瘫倒在床，半晌，方哑着嗓子道：“真的没办法了吗？”

夜未央的脸色阴郁暗沉，垂了眸，只是那握着于初凝的手，蓦地紧了三分。

“我们都要死，是吗？”于初凝绝望的声音细细的，很轻，仿佛在自言自语。

“凝儿，我不会让你死的！”夜未央忽然激动了起来，长臂一探，将瘫倒在床上的于初凝捞进怀里，死死地搂着。

她说到“死”这个字时，整个人完全没有了活着的气息，浑身上下充满了绝望的死气，似乎她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夜未央心底升起一股强烈的恐惧，有一种不安定的情绪渐渐凝聚，他，是不是做错了？

“满门抄斩，我是白家的媳妇，岂能逃得一命？”于初凝蓦然浅笑，了无生机的面孔上绽开一朵凄美艳绝的笑，有一种惊心动魄的诡异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