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伸手，紧紧握住于初凝托着青瓷茶盏的手，就着她的手喝了半盏茶。

茶喝了，他却没放手，将茶盏取过来，随手放在床前踏板上，仍握着于初凝的手，带着柔柔的笑意凝视着她，喃喃道：“凝儿……凝儿……”

于初凝轻轻挣了挣，没睁开，便垂下了头，由得他握着，有些局促地挪了挪身子。

她在他面前很少会感到羞涩，他走得太早，十四岁的她初初将对他的感情从孺慕转化为爱慕，他便残忍地抛下她走了。

夜未央恍若未觉，轻叹了声，将于初凝的手合拢在掌心中，道：“你知道吗？这些年来，我受了许许多多伤，每一次，我都希望你能陪着我，陪我一起渡过生死关头。凝儿，若不是想着你，我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听着夜未央深情的话语，于初凝心里渐渐发苦，这就是天意啊！

她处在最茫然无助的时候，多少次期盼他能回到她身边，陪伴她走过难关，他处在生死关头的时候，也盼着她能守着他伴着他，可……

可最终，陪着她的，是另一个将她捧在手心里的男人，而他，孤苦伶仃，孑然一身……等到他们再次相遇的时候，却变成了这番光景！

如今，他是位高权重的王爷，手握重兵，万人之上，而她，少年孀居，带着弱妹幼女，不得不寻求他的庇护！最可悲的，却是她既无法恨他，更无法爱他！

像是知道于初凝心里的百转千回，夜未央不再多说什么，将她松松地揽在怀里，她有些尴尬，身子扭了扭，想要挣脱。

“别动，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夜未央将头埋在于初凝肩窝，声音闷闷的。

于初凝安静下来，紧紧闭上了双眼，双手暗暗握成了拳，捏得死紧。

这个怀抱，一如当初的温暖，甚至比当初更为厚实宽阔，在这个怀抱里，她可以不去想外界的任何事，所有的风霜雨雪，这个怀抱都可以为她遮挡。

可……这个怀抱，早已不属于她了，三年前，她已经绝了他会回来娶她的念头，自打她下定决心嫁给白笙的那一刻起，她就永远失去这个怀抱了。

“我终于抱着你了，多少次我伤重垂危，昏迷中总是出现抱着你的幻觉，这一次，终于不再是幻觉了！”夜未央的声音里含着满满的喜悦，然而于初凝听着，却是说不出来的心酸。

于初凝无声轻叹，缓缓伸出双手，环上了夜未央的后背。

也罢，就当是满足他的一个心愿吧！毕竟，他曾爱过她，而她，也曾爱过他。

傍晚时分，安福送进晚膳，端了一张小几到床前，把饭菜端过去，让于初凝坐在床沿陪着夜未央一道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