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在叶六夺家产一事上叶永白公平处置了叶六,也没有追究叶帆挟持叶锦林的责任。说实话叶帆也不愿意见他,但是这地方不归叶帆管,李儒默喊了一声“快请。”
李儒默不知道在叶家坝发生的事情,把着叶永白的臂膀亲切的说道:“叶家真是为朝廷培养了一个人才啊。”
叶永白诚惶诚恐的连说“不敢,都是大人教导有方“云云,叶帆童生考试的时候就是李儒默出的题,监得考,叶帆也算是李儒默半个学生。
叶帆毕竟是出自叶族,有什么矛盾也不好展现在别人面前,行礼道:“拜见族长。”
叶永白神色复杂的看了叶帆好一会儿,才按了按他的肩膀:“叶族出了你,是整个叶族的荣耀。”
说完了之后,叶永白转过去问李儒默:“李大人,您看东西都摆在哪儿?”
李儒默没发现叶帆和叶永白之间有什么异常,听了忙回答道:“后院,摆在后院就行了。”
叶帆惊奇的往外面看了看,倒吸了一口凉气,衙门口有一队的仆役,挑着担子,推着大车往院子里进。那声势,那阵容,简直比搬家还要浩大。叶帆出门挨个的看过,什么紫檀木的桌椅床榻,描金的四扇屏风,苏绣的流苏纱幔,川绸的缎面锦被,一应家具是应有尽有,甚至连漆金的净桶都已经准备好了。
叶帆使劲的咽了一口吐沫,心惊胆战的问叶永白道:“钦差大人要在这常住吗?还是您老人家打算搬进县衙里面住?”
“怎么可能,”叶永白摇头道:“传完了圣旨之后是要宴请钦差的,这中间不得请钦差一行更衣休憩一下吗?”
叶帆一听这么回事,感情叶永白这是为自己破费呢,这么些个东西看样子就值不少钱,登时不好意思道:“真是让族长破费了。”
叶永白的嘴角抖动了几下,低声说道:“这里面不少东西可是我豁上这张老脸在这江阴城里给你借来的,可千万仔细着点,弄坏了一个可要陪千八百两银子呢。”
叶帆正在摩挲这一套汝窑的酒杯,听了赶紧缩手道:“要是钦差弄坏了我也赔呀。”
“要是你能让钦差赔,也行。”
叶帆听了一瀑布的汗。
张灯十分,县丞王子武拿了一份礼单来找叶帆,对叶帆说这是观礼的宾客,叶帆瞅了一眼,足有上百人,吃惊道:“怎么又这么多人,不是我接圣旨吗?他们来干嘛呀?”
王子武不满道:“这要多久才能碰上的一次接旨大典,巴巴的来不就是想看看这接旨大典是什么模样吗?再说了,这次是因为时间紧,常州府的人还没来呢,要是都来了,县衙里都装不下。”说着又拿出一份菜单来让叶帆签字,说是明天为钦差和观礼的宾客准备的菜肴,这些银子可都要叶帆自己掏。叶帆看着单子最后总计贰佰壹拾三两四钱的银子,心疼的要死,试探的问道:“能不能便宜点?”
王子武哼了一声鼻孔朝天:“要是钦差回京后说江阴的东西不好吃,那我们可丢人丢大发了。”
叶帆咬着牙,心里滴着血,哆哆嗦嗦的在菜单上签了字。
刚签完了字,转到县衙的后院,一个身着深蓝圆领衫,面上无须的官员神态倨傲正在询问吴伯,钦差大人会在何处更衣,何处梳洗,何处宣旨,何处开宴。吴伯哪知道这些,衙门里也没个人帮忙。叶帆赶紧上前把诸多安排讲给那官员听,哪里知道那官员开始横挑鼻子竖挑眼,一会说这应用布幔挡住,一会儿又说那得规制不够,听得叶帆迷迷糊糊,云里雾罩。
叶永白一看,从担子里面挑了一块银饼,让人包起来之后亲自给那官员送了过去。
那官员面不改色的接过了银子,一掂这分量,挺重。也就不再为难叶帆,指使那些干活的人应该怎么办。叶帆抹了抹头上的虚汗,向叶永白道谢,这次可是真心的,被这官员刁难的,叶帆想死的心都有了。叶永白拍了拍叶帆的肩膀,道:”你还是年轻啊,一个太监,不爱银子还能爱什么?”
叶帆这个时候才知道刚才刁难自己的是个太监,“死太监!”骂了一句。叶永白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从怀里掏出了一打银票,对叶帆说道:“明天宣旨的还是一个太监,接旨的时候记得把银票递上去,懂吗。”
叶帆这个时候是虚心受教,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一晚上加班加点的布置,忙的事四脚朝天,谁也没捞着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