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明想了想回答道:“老爷说是要乘船经蔡河直接去江阴,现在估计已经进了蔡河河口了。”
蔡河流经江阴城边,最后流入长江,江阴护城河里面的水就是从蔡河引流。可惜蔡河的水量较小,淤积也比较严重,走不了大型的官船。载重在一百多石的小型船在蔡河就很容易搁了浅,要不然江阴县城能更加繁荣,根本就不会有现在的叶家坝渡口了。
邓续辉听罢,一刻也等不及,出门骑着陈同的马往蔡河赶了过去。
约莫两个多时辰之后,等在村口的赵雄回来告诉叶帆,西南面的地平线上出现了大队的人马,尘土飞扬,赵雄赶紧回来禀报。叶帆出门到了村口的时候,邓续辉骑在马上带着四五十个身着甲胄的士兵已经到了。
邓老将军带了十几个亲兵去了江阴县城,而邓续辉这四五十号人今天晚上就要在这叶家坝住上一晚了。到了明天,还要把在叶帆家中养伤的重伤员一起接走。
叶家坝一下子来了四五十号人自然是惹人注目,叶家自然是住不开这么多人,但是叶家坝的乡营可有的是地方,叶武岩听说镇子上来了四五十号兵爷,赶着来迎接,直接就把这四五十号人接到了兵营之中。三天的流水席今天是最后一天,吃喝都是现成的。倒出了一个大帐篷,再让叶家坝本地的乡勇回家睡觉,勉强挤下了这四五十号的人。
叶帆,邓续辉还有那二十几个养伤的士兵已经吃了三天的流水席,都吃腻了,因此晚饭的时候吃的就少,而今天宿在这里的这四十几号人一路从北京城下来,风餐露宿的,好几天都没看着荤腥了,流水席有鸡有鸭有鱼有肉,一个一个的就像狼看见兔子一样眼睛冒着绿光。叶家坝的酒也是敞开了供应,不过都是些米酒,度数不高,里面杂质也多,但架不住喝的多啊。当兵之人哪有不好酒的,要不是因为邓续辉说了在外不允许喝醉,明天还要进城,这帮兵痞子能把叶家坝存的米酒给喝光了。
就在邓续辉去蔡河见邓老将军的当口,在双山沙岛周围的芦苇荡深处,埋伏着十几艘千石大船和数十艘的小船,他们已经在这里藏了两天两夜了。
在靠近外围的一艘小船的船头,有四个汉子正围坐在甲板上打着“马吊”(马吊牌由四人打,每人先取八张牌,剩余八张放在桌子中间。四人轮流出牌、取牌,出牌以大击小。打马吊牌有庄家、闲家之分。庄无定主,可轮流坐。因而三个闲家合力攻击庄家,使之下庄。现在的麻将就是由明代的一种马吊牌发展而来)。其中一个大眼黑脸的汉子一边往外掏钱一边大声的嚷嚷道:“他妈的,手气也太臭了,我都连着输了十几把了,老子他妈的现在都怀疑你们是不是在合伙坑我。”听那怒气冲冲的口气,看来是输了不少。
坐在黑汉子左手边的尖嘴猴腮的汉子嗤笑道:“吴老二才输了这么点银子就不爽了,老子昨天他妈的输了有你两倍多,今天要是再不翻翻本,回去摸小翠的钱可就没有了。他妈的,老子和翠这么多年感情了,走的那天晚上我去见翠,竟然不给钱就不让进门!”说的也是一肚子的火气。
吴老二嘲笑道:“李头你要是真喜欢人家翠就把人给赎回来呀,你和小翠有两三年了吧,也不舍得真放点血,翠还想着攒钱赎身呢。”
那个叫李头的听了恨恨道:“你等着,等着老子这次攻破了江阴城,要多少银子老子就有多少银子,要什么样的女人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女人。”
李头说到这,牌桌上沉默了一会儿,那个吴老二牢骚道:“出来的时候大当家的告诉我们要打江阴县城,这眼瞅着就到了,怎么一头扎进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啥事没干磨叽了两天了,大当家的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到底打不打了。要是在这么等下去,老子的**在地板上都能戳出洞来了。”
李头瞪了吴老二一眼,呵斥道:“大当家的自有大当家的想法,你在这么罗里吧嗦的传进大当家的耳朵里,小心割掉了你的舌头。”
吴老二神情一滞,四下看了看,看着周围没几个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猛然看见前面的芦苇晃荡,一艘乌篷船缓缓的朝这边来了。吴老二压低身子道:“那边来人了。”
李头听了赶紧拿起身边的佩刀,眼睛都不眨的看着前面,隔着芦苇隐约的看到乌篷船的船头站着一个人。李头正要吩咐把船靠过去打他个出其不意呢,船头那人从怀里掏出了一面三角的旗帜,镶着金边的黑旗中间绣了一条金龙,江上风大,吹着黑旗猎猎作响,上面的金龙仿佛是活了一样在上下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