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质在传单上开出了赏格:“斩佛狸的脑袋,封万户侯,赐布、绢各万匹。”
点着小名让人开出赏格,这辈子是第一次。拓跋焘气的吐血,打口水战吃亏,那就在战场上找回来。拓跋焘下达了死命令,命令魏军昼夜进攻,不得懈怠。老板发怒,谁敢不尽力,魏军疯了一样的进攻,以巨大的钩车钩城楼,破坏宋军的防御工事。钩车捅到城楼上,将木楼弄得摇摇欲坠,城内军民找出了应对的方法,将钩车系以粗绳子,数百人一起拉动,让魏军的钩车不能后退。随着夜幕的降临,魏军撤到后方吃饭休息,臧质使用大桶把士兵从城上放下,截获魏军的钩车。趁手的家伙没了,魏军只好换了工具,第二天,魏军使用冲车上削尖的巨木撞击城墙,企图将城墙捅个大窟窿。然而,魏军又失望了,由于城墙的夯土坚硬,冲车冲撞一次,城墙上的夯土只落下几升。
拓跋焘见机械作业不行,只好继续采用近身肉搏战术。魏军将领把士兵分成梯队,轮番登城,掉队人员接着继续向上爬。在残酷的督战机制下,魏军没有一人敢于后退,冒死往城头上攻,宋军也不客气,抡着大刀使劲剁。在残酷的攻防战中,死伤的战士数以万计,尸体堆积得与城墙一样高。
拓跋焘根本无视将士的生命,把将士的生命当成取胜的筹码,不管死了多少,一定要拿下盱眙。魏军将士为了老板的面子,不计代价的围攻了三十天,死伤无数,盱眙仍然在战火中屹立不倒。
在血与火的苦战之中,时光在悄悄流逝,尸体在战场上堆积发酵,春季的流行瘟疫漫延,急的拓跋焘一脑门子官司,接连剁了几个部下泄愤。正在拓跋焘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的时候,斥候又报告说:刘义隆派援军从东海(江苏连云港)进入了淮河,宋文帝下令彭城守军切断魏军归路。
盱眙城在战火中岿然屹立,拓跋焘看到日益减员的部队,万念俱灰,再也顾不得面子,动了走的心思。到了二月初十,他看着屹立不倒的盱眙城,没了脾气,下令焚毁攻城的器具撤军。
看到魏军撤退,盱眙的军队意犹未尽,将士们纷纷请战,要乘胜追击砍人。沈璞没有头脑发热,拓跋焘吃了大亏,不会不防着宋军,魏军野战天下第一,宋军追击绝对占不到便宜。于是制止说:“我们的兵力并不多,虽然固守保住了盱眙,却不可出城应战。根据这一实际情况,只能修整船只,显示我军要北渡淮河的架势,强迫对方快点离开,我们并不需要真的去做。”
沈璞,这位普通的地方官员,就因为有了防范意识和宽阔的胸怀,被载入了史册。魏军像潮水一样的后撤,城市得以保全。臧质认为沈璞是防守盱眙城的主将,让他向朝廷报捷,沈璞坚决谦辞,并把全部功劳归功于臧质。宋文帝听了前后经过,对这位忠勇的将领给予嘉奖。
魏军在撤退时经过彭城,江夏王刘义恭震惧不敢出城拦击。部下报告说:“敌人驱赶南方一万余名百姓,晚上应该到安王陂休息。此地离城仅数十里,如果派兵出击,可以解救百姓。”
彭城守将纷纷请战,解救受苦受难的百姓,刘义恭不许。第二天,驿使至,刘义隆诏令刘义恭悉力急追,决不能放过敌人。
这时,魏军已经走得很远了,刘义恭派遣镇军司马檀和之率军向萧城方向追击。魏军听说了宋军将至,无心恋战,“尽杀所驱者而去。”
刘义恭因为坐视敌人逃跑,百姓被杀,于是被刘义隆降职处分,如果不是看在兄弟的面上,剁了都是轻的。
魏军破南兖、徐、兖、豫、青、冀六州,杀掠不可胜计。所过郡县,赤地无余,城郭和乡村完全受到摧毁。以至于春燕归,没有房屋可以筑巢,“巢于林木。”但是,魏军也没有占了多大便宜,“士马死伤亦过半,国人皆忧之。”
此战,对于宋国来说,也是得不偿失的。宋文帝刘义隆在连年征战,国力渐衰,兵力不足,缺乏善于统军御将的帅才的情况下贸然北伐,本身就犯了兵家大忌。而且,宋文帝性格多疑,不能信任将领,每逢将领出师前,宋文帝经常授以成律,交战中遇到情况变化,也需待朝廷诏令决定,因而宋军常常贻误战机,不能先发制敌,处处被动。
古人有云: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在当时通讯极为困难的条件下,老板遥控指挥,意味着丧失有力战机。可惜的是,历史的教训经常让人忘记,以后的北宋年间,赵光义也是如此作为,致使宋军和辽军作战中经常失利。
在战役之中,不顾国力,战线过长,导致北伐失败。这次进攻,使宋国受到严重损失,仅被掠走的江北百姓就有数十万人,死亡的更是天文数字,城市遭到了严重的破坏,国力大削。元嘉之治,自此而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