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老太爷路经徐州时,我本想借此机会结交你,所以我们全家老少像伺候王公一样,不不不,像是在伺候自己父亲一样伺候曹老太爷。临行时,我派部将张闿护送,谁成想那恶贼竟然本性未改,杀害了曹老太爷,使我铸成了打错。陷入无义之绝境,因此我们全家老少,还有徐州的老少,都在为曹老太爷戴孝。”说到这里,陶谦连连咳嗽起来。
陶谦的一番话说的倒是真切,不过曹操总是感觉到这软绵绵的话里充斥着杀机。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城头,发现在日光的照耀下,城头总是有阵阵的寒光。在汉代能反射阳光的东西可不多,除了铜镜,那就是刀剑。曹操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切,尤其是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的陶谦,他在心中暗道:“这家伙比想象中的要厉害嘛!”
此时陶谦已经深吸了几口气,缓了过来,只听他继续说道:“我陶谦虽然身患重病,但是仍要前往五凤山,擒拿恶贼张闿,亲手交给你,把他挖心剥皮,祭奠曹老太爷的在天之灵。”说道这里,他还拱手朝天一拜。
不过这番话曹操却不以为然,他在战马上冷笑道:“你说的好听,杀父之仇,不共在天,区区一个张闿,能让我父生还吗?”
看着曹操的神色,陶谦在心中暗叫不好,他赶忙说道:“在下虽然有罪,但出于有意献宠,无心获罪呀!祈求曹公看在这一节上,稍稍宽恕,暂且退兵,容我杀贼赎罪。”望着曹操依然冷酷的表情,陶谦心中暗急,思虑了一下后他又继续赶忙说道:“对了,从今年起,徐州府愿意向曹公每年提供二十万石粮草。”
曹操看看神色略有些慌张的陶谦,不以为意。父亲的死活,他并不在意,而他在意的徐州。徐州是中原门户,战略要地。徐州能每年提供二十万石粮草,可见其富饶,只要能取下来,岂不是实力大增。陶谦也不曾想,他区区的几句话又更加坚定曹操打徐州的信心。
“你是想收买我?”曹操嘲笑道。
“不不不,不不不,曹公千万不要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千万不要误会。”陶谦连连摆手否认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曹操反问道:“陶谦,不禁纵使部下,杀害我父,而且还按照勾结袁绍,想谋我兖州,妄想于他人公分我的属地。”
古代行军打仗,讲究名正言顺,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如果言不顺还谈什么正义之师?现在两军对阵,三军面前,曹操故意用言语压迫陶谦。让自己占据道义,这样以来,未交战,则气胜三分。曹操精明呀!
陶谦作为一方刺史,虽然并无太大建树,但岂是平庸之辈?他顿时明白这是曹操给自己攻伐徐州的理由,想要在道义上占据上风。他暗恨曹操奸诈的同时,也赶忙辩解道:“曹公,这番话可就冤枉陶谦我了,世人皆知,我陶谦向来就是心无大志,只图自保,我何时贪恋过别人的城池土地?”
“陶谦,你瞒得了别人,但是瞒不过我。你向来就是故作韬晦,虚伪险恶,我就跟你明说了吧!看在你为我父亲披麻戴孝的份上,我今日就不杀你,赶紧回去备战,两日之后我定然破城,你要是识相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卑躬屈膝的陶谦装了半天孙子,看曹操依然不松口,他顿时就忍不住了。瞪着曹操咆哮道:“曹孟德,我陶谦也是一方刺史,身受皇命,世受国恩。其实我比你父亲还大一岁呢!我卑躬屈膝向你请罪,都到这个地步了,难道到现在你还不放过我吗?”说到这里,他也是神色激动的一挥手,而后出言威胁道:“你曹操非想强占徐州,把我陶谦,把徐州城的百姓逼上绝路?非想让徐州五十万军民,以死相抗吗?”
软的不行来硬的,陶谦已经做好和曹操撕破脸皮的准备了。既然人家一直就不打算放过自己,陶谦也就不再装孙子受这窝囊气了。想想徐州城内还有五千精锐,曹操仓促之间未必能攻下,不禁他的底气也就足了起来。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这是曹操的一贯准则。当陶谦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曹操就知道他心中想什么了。他藐视敌人,但是不轻视敌人,曹操像看一只可以随时踩死的蚂蚁似的,打量着陶谦道:“两日之后破城,我要取下你首级,祭奠家父。还是那句话,如果阁下知趣,就回去洗净了脖子等着,对了,帮我转告徐州城内百姓。破城之后,我不会屠城,凡是为我父戴孝着,都可免死。”
这也是曹操多番思量才说出口的,此话一出,徐州城内必然不会铁板一块。想活命的官员百姓就不会相助陶谦,以陶谦爱民如子之心,定然不会不转达。尤其是在两军对阵,三军之前,有众多悠悠之耳。就算陶谦不说,也会传遍这个徐州。未攻其城,先攻其心,曹操高呀!
望着徐徐而退的曹军,陶谦缓缓松开了紧握着的双手,发现手心里全是汗水,他恨曹操,不过也佩服曹操,他不禁暗叹:“遇到曹操这样的敌人,恐怕徐州是不保了。”他的肠子都已经悔青了,为何派张闿去护送曹操的父亲。最为盟友,曹操是能给人带来可以信赖的感觉。但是作为敌人,曹操是相当可怕的。
大军缓缓入营,曹仁心中一直都存一个疑惑,久久的也想不明白。望着徐州城头,防备稀疏,为何主公不趁势攻城呢?难道是被陶谦那老贼给气昏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