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锢之争一
2014-08-19 作者: 信桥
党锢之争一
东京开封外城方圆四十余里。Www.Pinwenba.Com 品 文 吧城壕曰护龙河,阔十余丈,濠之内外,皆植杨柳,粉墙朱户,禁人往来。城门皆瓮城三层,屈曲开门,唯南薰门、新郑门、新宋门、封丘门皆直门两重,盖此系四正门,皆留御路故也。
大雨滂沱,天上的乌云似乎不愿散去,久久地徘徊在开封的上空。坊巷御街自宣德楼一直南去,约阔二百余步,两边乃御廊,许市人买卖于其间,砖石甃砌御沟水两道,近岸植桃李梨杏。今日外城南熏门外,除了站岗的士兵外,多了一些朝臣,几辆马车停在路边,车上装着行李,看样子是要远行的人们。
此时市井已开,瓠羹店门口坐着一个小孩叫卖灌肺及炒肺,酒店沽卖每份不过二十文的粥饭点心,还有卖洗面水、煎点汤茶药者等不停吆喝。经过的人群和路边的小贩有认出的私下里议论纷纷:“这是陆佃大人,他怎么回京了;那是陈瓘大人,龚玦大人,到底是谁送谁啊。怎么在这里送,靠着御街,干什么也不方便啊。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陆佃那顾得了其他,只是极力挽留陈瓘、龚玦两人说:“陈大人,再等片刻,或许圣上马上就会有旨意到。诸位就不必辛苦这一趟了,德翁也可能回来。”陆佃的猜测是有道理的,宋徽宗对陈瓘这十三个人并不感冒,只是目前的改革需要蔡京,为了表明立场,所以不惜大力打击元祐党人。
自从二年前,起居郎邓洵武呈献《爱莫助之图》,认为宰相一职非任用蔡京不可,一举打动徽宗。改革派的人物不断从外地调回开封,朝中的官员也纷纷变换位置。崇宁元年五月徽宗下旨,任伯雨、陈祐、张庭坚、商倚等人任满一律转交吏部,让他们在外地随意就差。陈瓘、龚夬一起给予虚职俸禄。就连陆佃本人,也因朝廷御史大臣要对元祐余党再进行一次贬黜,而陆佃却说“不宜穷治”,被从尚书左丞的位置上罢为中大夫、知亳州,这次是徽宗恩准回京看病。陆佃劝两人的同时,也是在为自己打气。
只是这次处罚大了点,徽宗下令将元符末年担任台谏官的人都贬逐流放到边远州郡去:任伯雨去昌化军,陈瓘去廉州,龚夬去象州,陈师锡去郴州,马涓去澧州,陈祐去归州,李深去复州,常安民去温州,张庭坚去鼎州,丰稷到台州,陈次升到循州,谢文瓘罚昭武军居住;张舜民到商州。
陈瓘字莹中,号了斋,面目端正一表人才,是沙县人,为人谦和,不争财物,闲居矜庄自持,对朋党之争深为痛绝。陈瓘闻言笑笑,他明白好友安慰的意思,在这风雨之日,能站在这里相送已是需要勇气的事情。陈瓘也知道自己这群人性情耿直,眼睛容不得沙子,批评朝政的言论越来越强力,章惇、菜卞、蔡京、曾布这些身居相位的人不时有被扳倒的。
象任伯雨处在谏官的位置半年,上疏奏108份。大臣们惧怕他的多言,就连徽宗都有些担心,在让任伯雨做给事中的同时,都私下里告诫他少说或不说。只是这些被指责的人哪一个好讲话,何况狗急了还要跳墙。此次自己公然上书奏请治蔡京等人结党营私,误国误民之罪;还上书抨击皇太后干预朝政等事,得罪太后一党,这种被贬已是不错的结果了。
雨渐渐停了,已经是晌午时分,龚玦望望从内城朱雀门一直延伸过来的御街,一个人影子也没有,心里不免有些暗暗的失落。身边陈瓘拍拍他的肩膀,笑着对一再挽留的众人说:“在京中呆久了,难免有点闷,出去看看也是好事,该启程了,否则耽误了日期,可吃受不起啊。”
龚玦朝送行的人深施一礼说:“范公当年曾言:‘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朝中之事拜托诸公了,以解我等忧愁。”陆佃听了长叹一声挥挥手,众人让出路来,送别二人。陈瓘对龚玦说:“不妨一起先坐我的车,到了岔路再分开吧,路上正好闲聊一会。”马蹄声在石板路上嗒嗒作响,车队朝南方走去。
开封城外,湖泊交叉,看上去焕然一新。地面上坑坑洼洼的水镜好似都凝结住了,象银镜一样把路上的马和行人都倒映在其中。田里的庄稼挺直了腰板,好像洗净身上的尘土,正在悄悄长高。路边的枫树经过雨的洗礼,依然安然无恙,只是枝叶更茂,全身更翠了。
走出五里地,马夫突然停了车禀告:“大人,路边有人相候。”二人走下马车一看,道边稻草搭的凉棚里,几张桌子,有二桌歇脚的旅客。一个官员穿着旧官服端然坐在最外面的桌边,消瘦的身材就是坐着也笔直,长髯飘在胸前,是孟州通判瞿汝文。瞿汝文看二人走近,站起来迎接说:“汝文见过二位大人,闻听远行,特在此相候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