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子看得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苏雨一边落针,一边就着针线讲解自己怎么选色,怎么劈线,怎么锁针,末了总结道,“要真有什么可以教嫂子的,也就这描花样子,嫂子得空想学我就教你,不耐烦学想要什么花样找我帮你画也成。”
“这话可是你说的,我记在心里了,到时候可不能嫌我呀!”
“我也不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嫂子到时候看我表现就是。”
两人各自忙着手里的活,时不时停下歇一会,喝口茶,聊几句闲话,再有午睡醒来的小柱子围在身边跑跑跳跳,一个下午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
两天后,苏雨终于绣完了这幅“喜上眉梢”图,雪地里一片红梅争相竞放,像是燃烧的火焰,三只喜鹊在梅花枝头活蹦乱跳,交头接耳,一幅喜庆的“喜鹊报喜”画面跃然入目。整幅绣件配色鲜艳,梅花神形兼备,喜鹊活泼欢快,眉目传神,在场几人只一眼,便忍不住称赞不已,经王家大媳妇王沈氏权威认证,这幅枕套就做了谢礼的主礼。
第二天,苏家全员出动(除苏清上学未在),拎着备好的谢礼,除绣品外,另有苏雨精心熏制的腌肉两块,熏鱼两大条,一罐香辣螺蛳,几斗米面,两手满满地前去拜谢苏雨的救命恩人。
一进沈家的门,才发现王大嫂子也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别看我,你绣了那么好看的一幅枕面送我娘,我这不巴巴地想着沾沾我娘的光。娘,你看苏婶带这么多东西,一定要留苏婶吃午饭,让雨娘去下厨,这丫头那厨艺好着呢,上回吃了她做得饭,我心里可还一直想着,你两个外孙更是,一回家就嫌我做饭没他们雨姑姑好吃呢!”
苏雨自然没有推诿,就着带来的食材做了一道晕肉大饼、熘鱼段,再把香辣螺蛳热炒了一番,凭借厨艺,苏雨又攻克下了沈家人,等到王大嫂子拿出“喜上眉梢菊花枕”,沈二婶子更是拉着苏雨,语重心长地劝她,“雨娘,唐家人眼睛都长头顶上,你女红、厨艺、长相样样出挑,等你缓过来,婶子再给你说户好人家,人没有过不去的坎。”
这正是苏雨想要的收效,她还年轻,总不能就这么待在娘家,给自己营造一个能干的好名声,对她总没有坏处。
有了沈二婶子等人的交口称赞,加上事实胜于雄辩,关于苏雨的八卦风向一下子变了,以前村里的媳妇婆子都私底下议论“唐家休妻,定是那苏家闺女不好,好吃懒做,不孝顺婆母”,可如今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认为,“苏家好好的姑娘,真是命不好啊!唐家举人一朝得了富贵,就看不上糟糠妻。”
唐家如今本就是众人口里的谈资,流言便很快暗地里传开,唐家一贯的好名声一下子蒙上了些许瑕疵,连前山村沈村长家的二媳妇——沈唐氏都觉得大家看她时带了异样的目光,背地里兴许也在偷偷说她坏话。
这样的滋味可不好受,于是,没过几天唐华就找了个机会,回了趟娘家。
唐华是唐家大房的长女,一直很得长辈的疼宠,嫁人之后和夫婿也是和和美美的,脾气自然不免有些娇纵;她在婆家因娘家的事受了委屈,回娘家来自然心事不怎么顺,一进门见她娘竟在和丫鬟玩推牌(类似双人麻将)玩得高兴,不由更是生气,冲上去一把推翻牌,赶走丫鬟,冲她娘就是一顿埋怨。
“娘,你还有心思玩牌,出大事了你都不知道。那个苏家丫头你们到底是怎么解决的,怎么不弄得干干净净地?如今那丫头在村子里扮柔弱、装可怜、显能耐,村里人都说咱们老唐家不地道,才出了个举人,就拿门缝眼看人;都在同情那丫头,数落咱们家的不是呢!害得女儿都被婆母埋怨说教了几次,白白让我嫂子占了便宜,趁机得了婆母的欢喜。”
“阿华,这么些年了你还是一幅直肠子到底的性子,就这么点事情,值得你生这么大气?”
“娘,你是不知道,三婶之前那个媳妇……”唐华巴拉巴拉把苏雨如何跳河被二郎他二婶救起,然后又在村里显摆自己的好手艺,得了二郎婶子的称赞,连她婆婆也赞了几句,害她受了连累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她怎么就不干脆死在河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