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颗香桂树这些年来极得大家的喜欢,听曾林这么一说,大家一下子着急了;安若雪忙抢先恳求道,“曾表哥千万不要!那几棵树每年花都开得十分繁盛,而且经久不谢。今年更是如此,若雪离京之时,树上都还挂着不少花朵呢!曾表哥,看它长得如此生机勃勃,你就放它一马吧!”
“少爷,奴婢也斗胆向您讨个情面,那几颗香桂树,老夫人除了年年都要叮嘱花匠要好好打理之外,自己也时常会去看看,而且以往每年咱们做桂花酿、桂花糕,都多亏有这几棵香桂树,你念在老夫人的一片心,念着它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就饶了它们吧!”玉蓉趁着为曾林换热茶的功夫,也恳求道。
曾林却不肯就此点头答应,于是二位表姑娘全然忘了之前的言语机锋,纷纷恳求曾林饶过无辜的香桂树,连林妈妈和玉梅都不曾置身事外,偏曾林咬紧牙关就是不应,直到老夫人答应曾林,以后再不跟别人提他儿时的事时,这才松口。
经过了这一番插科打诨,几人都不约而同地抛开了之前的心思,闲聊着京中的一些琐事,时光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两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见已至酉时,老夫人便不顾曾林的再三挽留,带着两位表小姐回施府去了。
曾林见老夫人坚持,也就不再挽留,亲自送三人登上马车,目送马车拐过巷口,这才转身回了书房,当归一直等在书房大门口,见曾林一出现,忙上前问道,“少爷,少爷,是不是未来的少奶奶?”
“当归,你让我先歇口气吧!我在外面忙一天都没有这么累!”一进了书房,曾林便觉心里的疲倦再也无法抑制,陪了姨婆和两位表妹一下午,时刻要注意姨婆的情绪还有表妹们的小心思,简直比做一天的苦活都还要累。
曾林如今连提起精神来责骂当归如此不识趣的力气都没了,自顾自走到书架前的躺椅上躺下,双目紧闭,作养神之状,明显是一幅不再想搭理人的姿态。
当归见自家少爷这么累,一下子把自己的小心思抛诸到九霄云外,马上从一旁的箱子里翻出一床薄被,小心地给曾林盖上,盖得严严实实之后,才有些着急地说,“少爷,那你先好好歇歇,当归马上去给你泡杯参茶,好让你补补精气。”
“嗯!你去吧!参茶泡浓些!”曾林有些迷迷噔噔地应道。
没过一会儿,当归就端回了一壶泡得俨俨的浓参茶,先沏上一大杯,端到曾林面前,才轻轻唤他,“少爷,参茶泡好了,你先起来喝一点儿!”
一杯滚烫浓郁的参茶下肚,曾林觉得自己仿佛是又活了过来,深深觉得自己有重获新生之感,无限寂寥地感慨,“当归,你说这女人的心思,是不是都是九曲十八弯的?这可真是让人猜得头疼啊!”
当归正为曾林续下一杯茶呢,听曾林这么一说,也没怎么上心,以为自家少爷又没事找事犯抽了,也就没多搭理他,自己小声地嘀嘀咕咕着,“少爷,女人嘛,哪个没有自己的一些小心思?少爷,我看你最近就是太闲了,如今连这点儿小事都还要烦恼来烦恼去的。”
当归的声音虽小,但还是被曾林隐隐约约听到了,曾林深深觉得这小子是温饱了不知乞丐苦,遂有些不耐地横挑鼻子竖挑眼起来,“当归,虽然少爷是早就听说过‘新人娶进门,媒人扔过墙’的话,可没想着你竟然也是这样的人啊!我才刚帮你求了个好媳妇,这亲还没成呢!你就把少爷扔墙后去了,你就不怕少爷我反悔了吗?”
见当归被自己说了一通,有些迷茫,又有些恼羞,曾林捧着第二杯参茶又一口喝了下去,自己烦的时候见别人也烦,果然心情都会好很多啊!
当归见自家少爷又是那副我不好你也别想好的心思,更郁闷了。“少爷,你又不讲道理了。当归是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烦恼的?哪家的媳妇进了婆家,不是听夫君、婆婆的话?表小姐一旦进了我们曾家的门,你这个夫君就是她头上的天;只有她猜你的心思,想法设法博你欢心的,哪有你去猜她心思的?难道少爷你是喜欢上表小姐了,因为猜不出人家的心思才烦恼的?”
曾林白了一眼自以为猜对了曾林烦恼原因而有些洋洋得意的当归,对这个有时候笨得不行的小厮,曾林实在是连教训他的话都不想再多说一句了,只懒洋洋地为自己辩解道。“你以为你家少爷跟你一样,不过见了人家姑娘一面,就被人家迷得神魂颠倒了?你家少爷如此风流潇洒、聪明机智,哪可能猜不透女人的那些小心思?份明是少爷我心烦,懒得去猜!”
曾林也知道自己情绪有些不对劲,莫名地便觉得有些烦躁。凭心而论,两位表妹长得貌美可人,性子也是温婉、活泼,十足的大家闺秀,这样的姑娘,婚配如今的他,实在是他有所高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