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男人,你也不会吃太久的苦。”扇儿喃喃道。看着那个男人和薛二姐远离的背影,她整个人倚靠在门槛上,看着天空大片大片的火烧云。
几天后,扇儿顺利分娩,生下一对龙凤胎,把个童子衿欢喜得几乎要落泪。两个孩子都粉妆玉琢的,两人抱着这个又看那个,几乎爱到心坎里去。
“我觉着哥儿和姐儿都长得像我些……唉。”扇儿瞪大眼睛观看后,沮丧不已。
童子衿宠溺地摸摸她的秀发:“像你是好事,怎么叹气?”
“才不好呢,他们老爹漂亮多了。”
“胡闹,还是像你好。”童子衿在扇儿额头上落下几个吻。
扇儿把目光落在女儿身上,不动声色地使劲看了半天,总算暗中放下心来。
原先的粗使妇人不适合照看孩子,扇儿便请了个乳娘来帮手。那乳娘年轻新丧子,长得妖妖调调的,一双眼睛不好好看着孩子,偏往童子衿身上扫,可惜童子衿从没正眼瞧过她,就连扇儿也不怎么和她搭腔,偶尔说几句话,也只是问哥儿姐儿的事。
时日久了,乳娘便有些焦躁,言语举动颇露其意,被厨下的老妈子告到扇儿跟前去:“太太,这个淫/妇留不得。她昨儿还在唧唧哝哝咒太太你咧,说是什么独霸窝儿不得好死什么的。”
扇儿哑然失笑:“我霸什么窝儿了?”
“说太太霸着老爷。”
“笑话,他是我家男人,怎么叫霸着?”
“我当时睡着哩,不好起来问她得,她自己反倒说了:‘这样好看一个秀才老爷,怎么的也要再娶几个才是,那婆娘不过中中儿人才,凭什么,她也配!”
扇儿怅然若失,垂下头没说话。
老妈子道:“太太休要被这个淫妇给盖住了,好不好,打她个半死再丢出去,也是该的。”
扇儿道:“辛苦你了,先下去罢。”
事后扇儿赏了老妈子几吊钱,又叫她把乳娘叫来。老妈子最爱看这等事,何须多说,立马脚不沾地地去了。
乳娘扭着腰进了扇儿房间,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见童子衿不在房内便有些失望:“找我什么事?”
“我和老爷商量好了要搬走,除了杜老妈其他人都不带,你把东西收拾收拾,明儿来领工钱就走罢。”
乳娘一愣,随即哭着道:“我是老爷和太太买了死契的,我不走,我跟着老爷和太太。”
“那契我会一并给你,走不走不是你说了算。”扇儿有些疲倦,食指在椅背上轻轻叩打着。
乳娘求情不成便撒泼,后见扇儿软硬不吃,坐在椅子上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看着她,便自己也觉出些羞耻来,恨恨离去了。
晚间童子衿较平时更为热烈,扇儿的指尖险些划破了他如玉般的肌肤:“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我不懂。”
“你早看出来那个乳娘对你有意思了,之所以装作不知道,就是想看我怎么反应,对么?”
“如果你这么想的话。”童子衿莞尔一笑,含住扇儿的耳垂喃喃道。熟知扇儿身体的他知道怎样制止她的发问,很快略抱怨的言语就被另一种声音代替。
为什么总是对我不放心呢?扇儿发觉童子衿变得越来越古怪,上次薛二姐来找自己被他发现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了。还有平时见面会打个招呼的街坊邻居们,也渐渐地不来主动找她,出门买菜等事全有佣人代劳,他似乎是在慢慢画着一个圆圈,想要把她困在其中。
变得和普通人差不多的她开始感觉到自己肌体的衰老,自从生了两个孩子后,她的皮肤变得有些暗淡,头发也没有和以前那样乌黑了,虽说她才二十七八岁,远远不至于出现鱼尾纹和白发,这种变化还是令她十分不安。
总有一天,自己会变成牙齿脱落干净的老妪吧?而那时,童子衿依然美貌夺目,永远年轻。
不止一次被这样噩梦惊醒的扇儿终于引起了童子衿的注意,在扇儿第二次半夜惊叫醒来时,他点亮了灯台,问扇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扇儿笑着擦擦额头的汗:“睡觉时胳膊压着心口了而已。”
童子衿担忧地看着扇儿,道:“明天带你去外头逛逛吧,就当散个心。”
“好呀,省的我每天和坐牢一样……。”扇儿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忙翻面假装要睡觉,却被童子衿扳过来:“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你听错了。”
“你觉得我困住了你,是吗?”童子衿的表情很平静,然而扇儿却觉出了他竭力隐藏的那点悲伤,不由得心软下来,主动搂着童子衿的脖子道:“好了别生气啦,你知道我有多动症,只是希望活动范围稍微大一点不是嘛。再说了,我是自己不愿意离开你的,要不然这矮门矮户的,还能困得住我?”
撒谎。
扇儿心知肚明,依然拥有强大力量的童子衿是她不想逃脱也无法逃脱的,然而只要自我催眠一下,两个人受到的伤害就会变小,何乐而不为……
童子衿笑了,紧紧搂住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