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少侠,那个人寞离实在不敢提啊!”
“怎么不敢提?是西王母还是九天神帝?”
“虽不是他们,却是这万里碧波的未来主子,”寞离似是怕了,瘦身子紧缩成团,薄唇也抿起来,偏一身翠绿的纱衣领口开得大,半露出锁骨一线,端得触目惊心了。
裴少玉便又开始摸下巴,半响方停了手,乜斜着寞离,“你是说他就在附近?”
“正是,”寞离颔首。
“是什么?难不成是雨?”除了雨,我再想不出其他。
“去去去,大人家的事,与小孩子无关!”裴少玉沉了脸,少有的不再嬉笑,眯了眯眼又吓唬人家:“今日算你好命遇到我,若是我师兄,恐怕你真身不保。”
说着他就伸手摸向寞离,寞离忙缩缩身子,裴少玉便恼,“放心吧,我没有龙阳之好!只想知道你的伤可同我猜的一样。”
寞离不再躲,任由裴少玉一只脏爪子摸来摸去,末了就听裴少玉一声长叹,悠悠道:“果然是他伤的。”
“你们干嘛,我倒是不懂了!”我搔头,想要抓出个结果却不得其法,于是又问:“空空老头派你来求雨你却惹了祸,陆少卿来寻却断了腿,如今我看你好生生的,而且根本不关心求不求得到雨,你这人,倒是真令我看不透了。”
“你看透过谁,”裴少玉就笑,神秘兮兮地压低音,附在我耳边说话:“与我去找个人,要想求雨这个人必须得找。”
“哪个人?”
“龙九。”
“陆少卿怎么办?”
“他有润书公主呢,”裴少玉言罢便拉起我的手,我忙甩了开,裴少玉也不执着,转向寞离,说:“朋友,你的伤我救得,但要麻烦你先借我一样东西。”
“什么?”
“嘿嘿嘿嘿。”
我们俩隐了身形,因有着从寞离树妖处生借来的叶片,我的眼便能看到平日介看不得的东西了。
只是我却不喜欢如今这样的。
原来那寞离树妖是个槐树精,裴少玉借了他的叶片为我开了天眼,自然便能看得阴阳,可我是个天生小胆子的人,如今即便隐了身形,仍可见身旁不时飘过的披头鬼怪,却是最大的折磨了。
我腹诽一万遍裴少玉那厮早晚被人勾去了魂,手不争气地抓紧他袖口,只求快些到他说的地方才好。
“说说话吧,痴儿,”裴少玉闲不住嘴。
我朝他翻白眼,我又不是天桥下卖艺的,有什么好说!
“一会儿万一有什么事,你要记得冲上前保护我,”他腆着脸嘱咐我。“喂喂,是男子该护着女子吧!何况你是灵山七子,而我只是个痴儿,灵山七子不是有法器么?怎的需要我保护?”
“我是有法器,可你见过用眼皮夹死妖精的大侠么?”裴少玉嗤嗤的笑。
“真不知你怎的混进了灵山七子?定是滥竽充数了,”我一口气噎住,每次与他说话都是这般,生生令我短寿呢。
“其实你没将梳子给龙主也好,如果给了,恐怕我们很难找到龙九了,”裴少玉忽然道,说罢了就向我伸手,问我:“还剩下哪怕一两个梳子齿吧?”
我从怀里翻了翻,果真翻出一小截断梳子,当初本气得扔出去的,怎的还在?
“龙九是谁?”
“龙九是雨。”
“雨,”我怔住。
“只要找到龙九,求雨的事便成了。”
“那我们现在去哪?”我跟得急,脚下就要生风了。
“去找龙九。将梳子给我,”裴少玉坦然地向我讨,就像我合该给他梳子似的。
这梳子本是我的命,可他这样说,我却真的将命给了他,但他竟燃了指尖火,化了梳子,我来不及夺,只呆呆地望着那把灰,恨得想要剜了他的心,他却回头冲我笑:“要断便断的干净,留念想不好。就算虫化了龙,注定也不能与雪莲一处!难不成真要心伤透了才悟。”
定是我们行走的太急,否则我的泪怎会成串淌下来?仰起脸看天,头顶上的星离我远得终其一生,也是不得了。
“只要凭着这把灰就能找到龙九,就能求到雨,”裴少玉自顾自说着,话虽轻松,一张脸却是绷紧的,就连平日总挂着的笑也不见了踪影。
“要万分小心,这段路恐怕会有危险,无论一会你听到看到什么,都不要回头,切记切记!”他吩咐我。
可这时,我却忽听得陆少卿的声,那声音像黑白无常的勾魂索,一下子就将我捆住,我的脚步也转了方向,人便不受控制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