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你就与鸣宣商量,令其假扮花锦绣!?可陆少卿不是连听她名儿都要晕厥?怎的就好了?!”
裴少玉脱口而出:“还不是因为定神丹。”
“你的丹药?”
“呃?嗯。是我的丹药。”那厮目光闪烁。
“又自何处偷来的?”我凝望他的眼。
“嗯嗯,是偷来的。”
裴少玉索性避开我目光,竟似不愿再提这定神丹来处!我试探问他:“所以那定神丹是定神的,陆少卿不知隐情,便与这假的花锦绣——”
我不忍再说,方才所见早已成了一把刀,正正刺在心尖儿,每每提起便是将那刀尖再刺深几分。
想来却是天意弄人了!正因他确确有情,才亲手将那把刀刺在我心。
我颓然坐地上,这地上冰凉,眼前巨大冰棺不停散发寒气,我却只觉心中的冷更胜几分。裴少玉也不说话,只是沉默地瞧着地面,我心中隐隐的,有疑问升腾。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用力抹一把脸,故作轻松道:“既然我回来了,这肉身子也该还我了。裴少玉,你只需教我如何重入肉身就成。”
言罢便走到那冰棺前,我回首瞧一眼裴少玉,道:“我还有最后一件事问你。”
他抬眼瞧我,神色略有紧张:“说吧,只要你想知道的,我一定告诉你。”
平日他也会说这样的话,此刻我却觉他这话说得没底气。可眼下不是计较的时候,于是就问他:“既然我已走了三载,你能否告诉我,我这孕怎的怀了三载?”
手轻抚上小腹,我生怕裴少玉说当日他与我撒了谎!幸而那厮只是暴躁:“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女人!说不定你怀的是个哪吒!反正你是——”
他忙将话头止住,狠狠地捶冒着寒气的地面,而后便抱头,道:“我头痛,痛得要命!花锦绣,咱们来日方长,你就在这待几日,有多少疑问你明个再问吧!”
将一头乱糟糟发一根根往下揪,他哀求道:“我出来时间太长了,再不回去恐怕他们会起疑心!你留在这里别乱走,也别急着回肉身,等明个我再来。”
“再来教我怎样回肉身?”
“嗯。”
“为何不今日教我?”
“你这么急,是不是要去揭穿鸣萱?”
“如果是呢?”
“可他们已假戏真做,有了个女儿。”
“我只问你,如果是呢?!”
我盯住他的眼,那厮也在瞧我的眼,良久后终是叹了口气,道:“你明知道我永远站在你这边的,干嘛还问!”
我苦笑,道:“也是你,将事情弄到如此地步。”
他便不说话,又沉默了会儿,方涩涩开口:“听我的,现在不是时候。”仿佛生怕我不信,他竟用力抓住我双臂,再道:“痴儿,你总该明白,我绝不会害你。”
我定定瞧着他那双因用力过度而青筋暴起的手,短促笑笑,道:“可你却会骗我。”
他身子立马绷紧,脸面上挂个僵僵地笑,道:“什么骗你?我怎么可能骗你?!”
我仍在盯着他手,缓缓道:“既然我只是真魂,为何别人见不到我,你却可以见到我?”
他明显松了口气,面色缓和下来,道:“原来是这种问题。说你是痴儿你还真痴,别忘了这里只有我一个仙,虽然本仙只是个小仙,但大仙小仙好歹也是仙啊!瞧见真魂也不算高深法术吧?!这是为仙的基本技能。”
他越是混扯我越觉他不妥,但究竟何处不妥却说不出。裴少玉的话似乎将我所有疑问解开,但细想却漏洞百出,他定然隐瞒了什么。
“呵呵,我本就是痴儿么。”我傻笑着推开他,道:“那你便回吧,明日可要早些来。”
他郑重点头,临出门时又回首深深瞧我一眼,终转身离开。待到那扇玉门合拢,我忙奔到冰棺前,俯身往内里瞧。
内里的肉身保存极好,竟似熟睡一般。我双手扒住冰棺两侧,深吸口气翻身入棺。
仰面躺在那具肉身上,我双手交叠放于胸前,屏息静气努力将自己往下沉。
忘记告知裴少玉,我曾偷瞧过灵山术数中的还魂术,即便他不肯教我,我也能将神魂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