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玉看着手上这本书,心想詹三爷或许没传说中那样的纨绔不堪。清玉倚在靠垫上看书,一看便是一下午。传了饭,清玉笑对缪嬷嬷道:“还得麻烦嬷嬷给我弄些东西。”
缪嬷嬷心提到嗓子眼,谨慎的回道:“姑娘咱可说好了,这回咱们可不能再犯忌讳了。”
“麻黄、石膏、地龙、牛蒡子、葶苈子、牛黄、苦杏仁、羚羊角,一共八味儿。”清玉将清肺消炎丸的配方悉数数来,最后不忘嘱咐缪嬷嬷:“苦杏仁要炒过的,别糊了。嬷嬷,你看这些东西犯忌讳么?”
“不犯,”缪嬷嬷傻眼:“可是姑娘要这些作甚么?”
“做药了,最近想玩的新花样。”
缪嬷嬷听此言,当即明白了,点头不再多言。
清玉担心缪嬷嬷记不住,要写给她。缪嬷嬷摇头:“这点记性没有,可不配伺候姑娘了。姑娘稍等,您饭后便可见着这些药材。”
清玉大赞缪嬷嬷真是一把好手。一边负责传饭的寒梅和春白不干了,个个的抢着上前,悉数背下姑娘刚才说的八味药。
“行了,谁没点记性?快去帮谬嬷嬷取药去。”暮雪催促寒梅和春白二人。
清玉不禁想起她以前的丫鬟,若彤。她不仅记性差,还有点笨手笨脚,总是不小心的毁了她母亲留下的手帕,弄碎了詹祺送她的玉佩……
有些事情还真不能去细细的回味,否则,漏洞百出。相较于嫡姐的所作所为,若彤那点事儿又算得了什么。算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儿去做。
晚饭后,清玉吩咐丫鬟们将八味儿药研磨成极细的细粉,混匀,过筛,每二两粉末用炼蜜和适量的水泛丸,制成水蜜丸。这味儿药清肺化痰,止咳平喘,卓有功效。
几日来,清玉按时服用,因不必喝苦汤药,饭也吃得多了些,好得很快。刚过五天,咳嗽的症状基本没了,清玉的身体已经和普通人差不多了。
缪嬷嬷等人没想到书上读来的方子竟比大夫的有效,惊喜之余,便有人私下传颂,搞得整个侯府都在传四姑娘厉害,可以病者自医。
老太太听说此事儿,大加赞赏清玉,顺带着把给清玉治病的老大夫给辞退了,只留用陈大夫一人了。“既是随便从书上得来的方子都可治病,要那个没用的大夫作何。”
大太太点头照办,不敢多言。事后,把清玉身边的韩嬷嬷招来问话,细细的询问此事的经过。次日,大太太起床穿戴完毕,瞻礼和詹祀过来请安,大太太没多言,叫他们上学去。瞻礼和詹祀回身便走,大太太盯着小儿子的背影,突然叫住了他。
“你大哥去国子监,有一段路,需走得早,你去哪?”
“回房吃饭啊。”詹祀嬉笑道。
“毛小子,原来也没用饭,留在这和我一遭儿吧。”大太太笑着伸手,拉着詹祀坐下,趁着传饭的功夫,问他:“你四妹妹那本草药书是你送的?”
“嗯,是我送的。”詹祀正喝茶,听母亲提起这事儿,赶紧严肃的摆正姿态听下文。“母亲问这个的意思是?”
大太太笑道:“没什么,乍一听这丫头会配药,觉得稀奇。你说你,怎么就想起送你妹妹这东西?”
詹祀不要意思的挠头,笑道:“说出来不怕母亲笑话,妹妹过生日的时候钱花没了,我便随手拿了一本以前私藏的孤本给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书,最近传出这遭儿事儿才想起来是那本前朝太医所著的《草药记事》。”
“你啊!”大太太嗔怪的点一下詹祀的额头,嘱咐他下次不许这么调皮。詹祀捣蛋的冲母亲吐了吐舌头,嬉皮笑脸的说两句好话,便把大太太糊弄住了。大太太对他也没过多要求,毕竟不是长子,随意养着更舒心。相较于规矩懂事的大儿子,大太太更喜欢袒露真性情的小儿子。
早饭后,清玉跟着大嫂子郑氏来大太太处定省。
詹祀瞧见清玉面色不错,笑嘻嘻的吟道:“眉如翠羽,齿如含贝,肌如白雪,腰若束素,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
大太太闻言当即拍了一下詹祀的手背,“啪”的一声响得十分清脆。“有你这么夸妹妹的么。”
清玉掩嘴笑,扬眉对詹祀道:“这词的名儿送与三哥最合适。”
“诶,好妹妹,摆我一道,在下佩服之至。”詹祀夸张的打了个唱戏的小生的作揖礼。
“二哥哥今日不去上学了?”
“坏了,显些忘了正事儿,母亲,四妹妹,小生告辞了。”詹祀又是嘻哈一笑,这才领着小厮出门走了。
“一天到晚没个正形。”大太太嗤笑一声,像是骂他,但眼睛里却是藏不住的宠爱。“咱们走吧,今儿二房那头一准儿有动静,咱们去晚了可就瞧不见了。”大太太说完,打头阵先走了。
郑氏随即拉着一脸疑惑的清玉跟着,路上,郑氏小声的和她嘀咕:“叶姨娘的事儿害你二嫂子被老太太训斥,你二哥也不待见她,这两天她静的出奇,昨儿晚上突然哭得惨烈,说什么今儿要来给老太太告罪。”
清玉静静的听着,附和着点头。心里头却是暗暗惊叹,原来这偌大的安国公府竟藏不住半点秘密,有什么风吹草动必然人尽皆知。
马上便见到她的嫡姐叶香玉么?清玉眯着眼睛,紧紧地抿着嘴,一步一步的向老太太的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