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永年有些无力,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只好先道:“此事关系重大,你们先下去,凉州米铺是去是留晚膳后再说吧。”
韦掌柜点点头,这事儿虽紧急,但也催促不得,带着李贵便先回去了。
二人一走,薛锦绣便见着她的便宜爹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半响,也没见他说出一句话。
如果薛永年此刻能当家作主,那他肯定会将凉州的铺子撤回来,只可惜上面顶着一个孔氏,视薛家商号名誉重于天的老妇人,至于米铺伙计还有掌柜的生死,也不过是是否多发点抚恤银两的事儿罢了。若无视孔氏,直接对凉州米铺下命令,在这个孝大于天,宗族礼法大于天的时代,薛永年自认还没有这般胆色,他还不敢明目张胆地与孔氏作对。
薛锦绣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凉州守将俞老将军……姓俞啊,难不成俞淑君与他是亲戚?薛锦绣暗中呵呵笑了两声,如果俞淑君真是俞老将军的某位亲戚,连自家亲戚都送到长陵来了,那凉州估计是……悬!
可看起来二人又不太像,俞淑君住的冯府也太寒酸了点,估计是恰巧同姓罢了。薛锦绣咬了一口点心,继续看薛永年在书房里转圈。
这米铺到底撤还是不撤,真真是个难题。
薛永年转圈转的薛锦绣快要晕了。她总想着自己以前遇到什么难题时身旁都会有人跟着一起有商有量,或许那人提不出什么好建议,但往往大家聊着聊着就有许多想法冒出来了。嗯,来个学术点的名词,这就叫头脑风暴。
薛锦绣自认自己无论是阅历还是能力都是绝对比不上薛永年这个浸淫在生意场上数十年的老手的,但她也想帮他一起想想办法。
薛永年突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糯糯的包子音:“爹爹,别转了,阿绣晕!”
薛永年无奈地停下脚步,看着坐在书桌旁的阿绣:“阿绣乖,爹爹要办正事儿,让琼枝带你去玩好不好?”
薛锦绣不接话,反而问道:“爹爹,搬家好搬么?”
薛永年被她这天真的口气弄得哭笑不得,感情这小娃娃也听了方才他们的对话。不过自周嬷嬷来到府里后,薛锦绣的情况也正如她所言那般,渐渐好起来。到如今除了有时候反应慢了点,大致上已与其他普通小姑娘无恙了。
“搬家啊,就是一大家子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薛永年耐心地解释。
薛锦绣又问:“啊……那么多人啊。可阿绣还喜欢屋子的那张床,还有阿姐送的好多布娃娃,还有院子里的小鲤鱼,若搬家的话,都能带走么?”
薛永年笑了笑:“布娃娃能带走,床太大了,不过阿绣若喜欢,走水运也不是不可以。”
“水运?”薛锦绣适时地露出茫然状,薛永年知道她明白不了了,补充道:“用大船将阿绣想要带走的东西都运走。”
“哦……”薛锦绣‘恍然大悟’般点头,少卿,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声嚷嚷起来:“阿娘说过的,凉州那里没有大鱼吃,那里没有大河。他们到底要怎么搬啊……”说着,小手扶着下巴一脸深思:“难不成都不要啦?”
薛永年将她从椅子上抱下来:“好啦,那是别人家的事你就甭操心了。”说着,喊了一声琼枝,让她带阿绣荡秋千去,他自己则要开始认真的想办法了。
薛锦绣不情不愿地点点头,虽然还想留在这里,但显然是不可能的。秋千也没心思荡了,左右方氏之前见她渐渐好起来也在教她写字,便回屋练字了。
薛永年则在书房里不断计算着,他算数极好,记性也不差,几乎不需要算盘和账本就能盘清薛府商铺里的大项开销。府里每月必须要留一千五百两来维持整座薛府上下几百口人日常的花销,以及应对薛家宗族的各项事宜。这次去南边开铺子以及打点各路官员,一共带走了五千两,上次凉州一事香料生意损失了近三千两,为大哥捐官虽然老太太没有明说,但是账却是记在的公中,毕竟府里有大哥这个官身,对生意是有利无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