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了,明明上月税收还只有三成,怎么现在变到四成?”
“二月时朝廷就下了旨,增加些税负。”韦掌柜道,“虽然比以前是多收了些,但还过得去。”
过得去?薛锦绣可不这么认为!
以前朝廷是十税一,顾名思义就是田地收入的十分之一上缴朝廷,对商贾也是这样的税率。但这只是朝廷的税率,等分摊到了地方,肯定就不只这么多,真正能做到八税一的已经是天大的清官了。如今居然又加了赋税!对于薛府这样有门路的大商户,自然是没甚影响,毕竟薛府大爷有官职在身,在他名下的产业是可以免去赋税的。而其他的产业,也可以因薛府大爷的身份,少收些。可对于那些普通商户,尤其是种地的农户,这无疑是重负。
薛锦绣也没有多少心思逛街了,自从离了冯府,遇到的尽是些糟心事。正打算看了扇子后,便回府。谁料一个小厮匆匆前来将韦掌柜给请到一旁,低声喃喃。
韦掌柜紧蹙了眉:“这种事也来问我,你没长脑子么!还跟她多费什么话啊,赶紧打发了!”
薛锦绣正好听了这一耳朵,好奇道:“什么打发?”
韦掌柜道:“门口来了个叫花子,赖着不走了!”
薛锦颜放下茶杯:“估计是饿极了,给他些饭食,他便也会走了。”
“这……”那小厮面露难色。
“怎么?有难处?”
韦掌柜忙道:“不难不难。”又对着那小厮厉声道:“还不赶紧打发了去!免得弄脏了珍宝轩的地!”
薛锦颜却不急了,命那小厮留了下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厮怯怯道:“是一个姑娘,说是想见二位小姐。”
“姑娘?”薛锦绣有些明白了,“是不是衣衫褴褛,身上脏兮兮的那个?”
“是。”小厮道。
巧月对那人并无好感,当即哼了声,“救了她又送了银钱,如今还不走,这是要讹上咱们了么?!小姐,奴婢这就带几个人将她打发了去。若还不知好歹,就让衙门的人来打她几板子关几天就是了。”
“且慢!”薛锦绣到底还是制止了,“说不定是真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说,让她进来吧。”又看向薛锦颜,“就如姐姐方才说的,她明明可以走,为什么还要跟着咱们呢?正中间肯定有什么原因!且听她说说,也不费什么事啊。”
半响,薛锦颜终究是点头应了。
少卿,那姑娘便跟着小厮进来了。二话没说,直接跪在地上,将那十两银子放在地上。
薛锦颜一愣颇为不解,身边的巧月当即就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姑娘声音有些沙哑,许是方才哭喊所致,但却不卑不亢,缓缓道:“小姐好意,卫秋心领了。但卫秋只是一名弱女子,又是孤身一人流落江湖、这十两银子对小姐而言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一普通农户来说,需数年辛勤耕作才能攒下,我若带在身上,怕是会招来祸患。”
听此言,薛锦绣心中十分羞愧。她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真是穿来后这富贵日子过的太舒坦了,连带这世故人情都快忘记了。以前的朋友都说她是一个理想主义者,那时候她还会辩驳几句,如今看来,还真是……薛锦绣默默叹息,对于理想主义者这样的称呼她不想多做评价,只是以后若在遇到这样的事情,必须要改进一下办事的方法,毕竟她以后的路还很长啊。
薛锦颜倒是在仔细打量这个有些与众不同的姑娘:“你说的不错,可如果没有钱财傍身,你又要如何自处?”
卫秋并未闪躲薛锦颜的目光,更是抬头直视她:“其实我并不惧怕被卖。只是方才那个牙婆是与青楼打交道的,这也是我最近才得知,所以才想了法子逃出来。我是元县人,去年元县发生了时疫,许多乡亲都病死了。后来来了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幸亏有他,剩下来的乡亲才得以活命。本来想着有田有地这日子不算太难熬,可没有想到今年春旱,那地根本就种不了东西。我为了活命,就将自己卖了。可是……”卫秋淡定道,“我以前没有接触过这些人,也没卖身的经验,那牙婆嘴里说得好听,后来才得知是做那种勾当的,所以我就跑了。乡下丫头天生就是干活的,跑得快,嗓门也大,她一时半会儿就没抓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