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有人。

含轩跟在身后看了来人却没有阻止他的接近，只是就这么看着，离了一段距离，似是早知道这人会来。

徐徐微风吹起那人天青色的长发，如若仙人之资的青年就这么朝着布布伸出了手。

布布脸色霎时苍白，盯了他一会，却是立刻转身。

不想见，不愿见，甚至是宁愿不见。

“布布！”身后的人几步上前，“布布，你可好？”

关切？呵，可笑！我不就是一个被复制出来的试验品吗？对于你来说我也不就只是天之树碎片的合成容器吗？

深吸一口气，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她怕自己会失去理智大骂出口。

“和我走好不好，我带你走，离开这里，只要你愿意……”

“够了！”布布猛然出口，她回头狠狠地瞪着碧凉，直对上他那双碧蓝的眼，“够了，碧凉，你还想做什么？欺骗我？还是再次消去我的记忆，让我成为木偶？我对于你来说不就是个试验品吗？除去那天之树之心的碎片，是不是因为我和它已经不可分离，所以你才不能这么肆意地再造一个？所以你才会想要让我这个唯一的试验品成为你最自豪的玩具？”不能原谅，不想原谅，只是因为她曾经如此地信任过他。

“库库，我是库库！我是你的库库，我不是碧凉！”那双碧蓝的眼染上了疯狂，却是突然勾起了嘴角，“布布，不怕，他们伤不了你的，跟我走好不好？以前那些不愉快的事都忘掉，”隐藏了听到那些话如同刻在骨子里的痛苦，碧凉的语气如同在哄一个三岁的孩子，他甚至伸出了手想去抓布布的手。

却是被狠狠挥开，“不要，不要更让我觉得你恶心！”一字一句终于是冲动地说出口，布布被失望蒙蔽了头脑，话语毫不留情。

碧凉伪装的笑容僵硬在嘴角。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主人呢！你根本不知道！”没有注意到站在碧凉身侧的青瑶，似是终于忍不住冲了上来，“主人他为了你做了多少！你根本不配……”

青瑶还没说完却是被碧凉煽了一巴掌，碧凉的神色变得十分冷酷，“我身边不需要多话的人！”

青瑶的嘴角流下了鲜血，畏缩着不甘地闭上了嘴巴。

不配？做了多少？

是啊，他的确做了很多，很多让我伤心的事，一切的开始只是阴谋，只是为了他的占有，比起残血，他又做了多少？

梦中他冷眼看着天之树心被捆绑，梦中他也是罪魁祸首，而自己的出生也只是一个阴谋，他的确做了很多，摆布着我唐布布的命运，想要抹杀属于我的人格……

“木头，我不想见他，我们走吧，以后也是如此……”心绞着，痛着，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毕竟，毕竟我曾经那么喜欢他，毕竟，曾经他和我一起度过了最开始最艰难的时刻。

无法忍受，那些情感只是虚假，无法忍受，他对自己的欺骗，无法忍受，自己见到他时，还会那么容易地心软。

库库……

“你来是为了什么？”

“你来是寻找什么？”

“这里只有黑暗，没有光明……”

“有人已经来过了这里，付出了代价，而你，你想得到什么？”

“舍弃一切才能得到一切……”

天瞳身在黑暗之中，行走在黑暗之中，碧色的眼看着前方，眼角的黑色变得浓郁起来，似乎随时会吞掉那白色的光亮。

但是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那里，黑色便沉淀了下来，反而是白色的光芒变得更加闪耀。

“我是来寻找力量的，保护一切的力量。”

“即使那力量如此污秽？”

“即使你也会成为这里的暗，即使你也会污秽缠身？”

身后的白色翅膀慢慢地被侵蚀着，仿佛也要染上了暗色。

“我的心中有她，便不会堕入黑暗，她便是我唯一的光。”天瞳再次向前走了一步，“我不会成为这里的暗，我会成为环绕在她身旁的暗，只守护她，只为她存在，我能舍弃一切，却唯独不能舍弃她。”

“那你为何还来这里？”

“为了得到力量，为了守护她。”

“这里没有守护的力量，只有破坏的力量……”

“我宁愿破坏一切，破坏捆绑她的枷锁，破坏这个世界，我也不想看到她不开心……”

黑暗沉默了。

许久以后，那暗中透露出了点点荧光，一副衣衫褴褛的骨架依在那里。

“吾儿……”

仔细一看那骨架的怀中似乎还抱着另一副不完整的骨头。

“吾儿……你终于还是来到了这里……”

天瞳一下子睁大了眼，他的手紧紧握紧了那把剑，他看到了那骨架上熟悉的一条项链，那孩时记忆力里的，属于母亲的一条碧绿色的项链，那是父亲送给母亲的唯一的定情信物。

“吾儿……”

抱着女子骨架的骷髅眼里发出了绿光，那光彩里，显得如此地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