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唯一的希望,全心寄托的良人,却在她燃起希望时,给她最后一计迎头重击。
“上路吧。”
府中男女主人皆已离开,婆子掰开她的嘴,将毒酒灌入口中。剧毒入肠,她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颤抖着蜷缩成一团,她看向窗外的柳树。
一模一样的柳树,老家院中也有一棵。小时候,她总会坐在大树下,等爹娘从田间回来。只是后来,她被这富贵迷了眼,一门心思的扎进来。
终归是她蠢,竟会相信陈德仁的花言巧语。如果有下辈子,她不求荣华富贵,只要踏踏实实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不适,宜悠睁开眼。看着窗外熟悉的柳树,过了这么久,她怎么还没死。
“四弟妹,二丫还没好?”
“还是有点烫,不过已经好多了。”
“要我说不过是个丫头罢了,值当你们两口子,搭上地里半年的收成找郎中抓药。”
“她三婶,二丫总归是我女儿。咱们换换,要是三丫这样,你和三哥舍得啊。”
房内的宜悠听着有些熟悉的声音,眼泪几乎要落下来。真的是娘,自从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着老家退亲后,爹就憋着一口气。加上她得势,自认飞黄腾达应该被亲人捧着,两处别扭着,一直到死她再也没见过爹娘一面。
不过府里怎么会有娘的声音,打量下四周,这里不是雕梁画栋的陈府。坐直身子,窗外柳树下,两个青花宽袍的妇女正在说话,面对着她的正是娘。
“娘。”
猫儿般的声音并不大,却立刻牵动了妇女的心绪。放下簸箕,她急匆匆的走进屋。
“二丫总算是醒了,你这一烧就是三天,可急死我和你爹了。”
发烧?她不是中毒死了么,难道被她爹娘接了出来。这种想法一出来,她就本能的不信。大夫人那种性子,不可能留她。
“我怎么会发烧?”不应该是中毒?
“你都不记得了,不是你前两天洗衣裳,踩空了搓衣板掉进湾里。幸亏村东头的虎子在边上,他水性好,及时把你救了上来。”
久远的记忆浮现在脑海,她记得自己十五岁那年,似乎是因为这生了场大病。
伸出自己的手,明显比梦中要小一圈。上面微微有薄茧,虽然不似做姨娘时滑如凝脂,但十指指甲都在。再看面前的娘,也比记忆中要年轻。
难道……她真的回来了?这个念头一出,她忍不住想确定。
“娘,我今年多大。”
跟进来的三婶快言快语:“二丫娘,你这闺女真是烧傻了,连自己多大都记不住。”
李氏见女儿醒了,心里高兴,也没计较这些:“你十五。”
果然是这样,宜悠松了一口气。抓住娘的手,她心里全是庆幸。不管是真是假,在陈府经历的一切,就权当是一场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