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怎么能胡说八道呢!”杜萱儿愤愤握拳坐了下来。
“现在这宫中都传开了,说妹妹你是富贵之命,母仪天下之人……”
“呸!我才不稀罕呢!”还不等流曲将话说毕,杜萱儿便一口将话拦了下来,满脸嫌恶的唾道。
这些日子流曲也熟悉了杜萱儿的为人,知道她此刻不是作假,不禁失笑,随即,又谨慎的望了一眼窗口,轻责道:“人人巴不得的事情,你倒不稀罕,小心隔墙有耳,将话传了出去,说你罔顾天家威严!”
杜萱儿听流曲这般打趣自己,也不应话,心中不由兴起了波澜,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又怎么会轻易在宫中流传呢?难道是他?想到这,杜萱儿不禁狠狠摇了摇头。
起身上前拉着流曲的手说道:“姐姐刚才进来那副样子,是觉得妹妹我对你有所隐瞒?还是觉得妹妹是个心机深重的人呢?”
流曲听杜萱儿这么一问,轻轻摇了摇头,看着放在桌上的朱钗,莞尔道:“都不是。”
说着,便将朱钗帮杜萱儿插在了发髻之间。
杜萱儿见流曲不愿多说,自己自然也不便多问。只觉自己进宫之后,太多的事情都远远超出了自己之前的预料。
直至华灯初上,杜萱儿披了雪斗篷正准备出门,便听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嘎吱……嘎吱……”的踏雪之声。
正是疑惑此时谁会来这里,脚步声已经停在了自己的门口。
挑帘开门而出,迎面便见流曲领着一个四十岁左右,身着鸦色勾金狐毛领雪袄,脚踏皮面羊绒靴,头戴八宝攥花珠花,圆眼、圆鼻头、薄嘴唇,满脸苛刻,不苟言笑的嬷嬷站在了自己的门前,这嬷嬷的身边还跟着一个身着鹅黄色宫装拿伞的小宫女。
杜萱儿赶忙依规矩给她行了个礼,嬷嬷眉眼微微一挑,轻轻点了点头,眸子一转,已经将杜萱儿上下打量了一遍,眼中不由划过一抹似有似无的轻蔑。
杜萱儿心中不知这嬷嬷来历,只垂首恭敬说道:“不知道姐姐带这位嬷嬷找我有什么事,我正要赶去殿前当值呢。”
“妹妹今天当值就免了。”流曲说着看了一眼身旁的嬷嬷,又道:“这位嬷嬷是皇太后身边的安嬷嬷,特地来找你的。”说毕,又给杜萱儿使了个眼色。
杜萱儿会意又垂下首去,直至刚才行礼,这嬷嬷一直未让自己起身,可不是要给自己个下马威吗?
想到这,杜萱儿又道:“原来是皇太后身边的安嬷嬷啊,不知今日找我有什么事情呢?”
“我来找你,自然是皇太后有事情找你,这还用问?真是没规矩!”安嬷嬷说着兰花一翘,扶了扶发髻,不满的瘪了瘪嘴。
“我……”
“都怪我,未细细教导她,让嬷嬷见笑了。”杜萱儿本想反口,却被流曲瞪了一眼拦了下来。
“算算日子进宫也有四五个月了,怎么这么简单的规矩姑娘还没教会?要不改明儿让皇太后给皇上说说,送去宁安宫让我们这些老太婆再好好调教一下,免得在殿前犯了错,触怒龙颜。”
安嬷嬷冷哼一声,目光又落在了杜萱儿身上,这才想起杜萱儿还一直在行礼,平了平手示意她起身。
杜萱儿会意也不着急,翩然起身显得格外有礼,一旁流曲见她样子方才松了一口气,又道:“安嬷嬷和瑾玉姑姑一直在皇太后身边伺候,有皇太后的恩宠哪里显老呢?和我们站在一起倒显得和姐妹一样,只是这丫头笨手笨脚,若真送去了安宁宫,到时惹得皇太后生气,伤了身子,流曲可受罪不起呢。”
“还是你这丫头聪明伶俐,心思细,一张小嘴和抹了蜜一样,难怪皇上如此看重你。”
杜萱儿看着被流曲哄得喜笑颜开的安嬷嬷,心中不由又对流曲有了新认识。果然在这皇宫之中当差的人都是玲珑八面的,所谓见人说人话,见鬼自然也要学着说鬼话了。
“那你就随安嬷嬷去吧,切记我平日教你的规矩,可不要再太后面前丢人现眼。”流曲说着,若有所思的看了杜萱儿一眼。又道:“今日大雪寒气逼人,我特意做了些红枣姜茶给皇太后备着,你去随我取了给皇太后带去吧。
杜萱儿会意流曲话中之意,倩然点了点头。
“有劳流曲姑娘费心了。”
说话间,流曲便带着杜萱儿进了屋子。
一进屋,流曲便将杜萱儿拉了过去,附耳嘱咐道:“皇太后此次叫你去必定是为了近日传闻一事,你诸事切记小心行事,不可招摇,知道吗?”
杜萱儿听流曲这么说,感激的看着流曲,点头道:“姐姐放心吧,我明白该怎么做。”
流曲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转身将柜中的一个青花瓷罐取出,交到了杜萱儿的手中。
二人便一起出了门去。
屋外,北风声如虎啸,吹得白雪纷洒乱舞,远近之间只看得见皑皑一片,影影幢幢间,夜越发显得静谧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