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金辉之中,身着一身象牙白长袄裙,面如凝脂,脸颊被冻的有些微红的杜萱儿如误入凡尘的仙子一般。太后的眼中不由升起一片惊异的神色,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厌恶的蹙了蹙眉心。
“大胆奴婢,皇太后也是让你这么看的吗!”安嬷嬷在旁见太后神色有恙,轻喝道。
杜萱儿这才收敛了目光,俯身又拜了拜。
太后见状,转身走到了身后的荷花宝座之上坐了下来,打量着还在行礼的杜萱儿,悠然道:“我听闻,近日宫中有许多关于你的流言蜚语,也不知真假。”
杜萱儿听太后这么说,心中顿时便明白了她所指何事,只不过她既然不说破,自己自然也可以装傻充愣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便抬首故作吃惊地反问道:“关于我的传闻?!太后娘娘可千万别相信,小女子何德何能能让宫中的贵人们念叨呢!肯定是那些闲的没事干的人乱嚼舌根罢了!”
太后没有想到杜萱儿竟然丝毫没有介怀,面上的神情如滴落的蜡油一样,渐渐凝固在脸上。
“好没规矩,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安嬷嬷在旁看到太后神色抱恙,在旁狠狠瞪了一眼杜萱儿。
太后这才缓过神来,久居深宫,什么样的人物她没见过?哪个人见到自己不是毕恭毕敬,或者唯唯诺诺?倒是这个小丫头,竟然丝毫没有半点惧怕之意,到底是她真的处事坦然,不经世事,还是说她城府太深呢?
这么想着,太后面上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常态,语气温和地说道:“不碍事,不碍事。”说着眼梢微挑,带过一抹探究,又道:“我听闻你会未卜先知的本领,连皇上都对你另眼相看,可有此事?”
“回太后的话,奴婢不会什么未卜先知的本领,只不过懂些占卜之术而已。”
太后听言,眼睛微阖轻轻点了点头,护甲轻轻敲扣了两下身旁的矮岸,又低声问道:“既然如此,想必你也识字看书了?”
杜萱儿不知太后此话用意何在,想到今日流曲所说的流言之事,只想避重就轻就好,就回道:“奴婢生在山野中,不比宫中其他姐姐一样知书达理,虽然认得只字片语,看的最多的却也是奇闻趣事,神话传说。”
“这样。”太后说着,缓缓又点了点头,忽然素指一缩,紧紧握在了一起。
正巧此时瑾玉姑姑从屋外将新添好碳的手炉送了过来,见到杜萱儿,脸上不自觉浮起一片惊慌之色,险些将手炉掉在地上。
“老奴大意了,老奴大意了,请太后惩罚。”瑾玉姑姑说着已经跪在了地上。
杜萱儿看着跪在面前的妇人,衣着华贵,样貌端庄,想来便是流曲口中的瑾玉姑姑,只是她刚才为何看到自己会露出那样的神情,竟然吓的失手将手炉掉在地上呢?想到这,杜萱儿只觉其中必定大有文章。
“罢了,你先退下吧,哀家还有话要与杜萱儿说。”太后故意在念到杜萱儿三个字时,加重了音调,说着,眼光一扫,闪过一道凌厉。
“原来是杜萱儿……”瑾玉姑姑低喃长舒了一口气,赶忙垂首行礼退了下去,似乎仍旧心有余悸。
“近日宫中流言,哀家也不想与你计较,只是你,不要抱什么非分之想。”太后似是说的无心,像在自言自语,可杜萱儿却明白,这话正是说给自己听的,却也不接话,一心想着刚才瑾玉的事情。
太后见杜萱儿不说话,以为她是心虚被自己抓个正着,口气一转,凌厉道:“即便是选秀进宫的秀女在这深宫之中也未必能够平步青云,前途未卜,我劝你还是不要自不量力了。”
“太后娘娘,您多虑了,奴婢可对那些争宠吃醋的事没有一点兴趣。”杜萱儿听太后这么说,心中不由冷笑,自己进宫就是为了手刃仇人,又怎么会去讨好他?更何况要为他和那些莺莺燕燕斗得你死我活?
“放肆!”一旁安嬷嬷听杜萱儿话说的越来越不成样子,气的在旁一声呵斥。
倒是皇太后,见这女子言语丝毫没有半点名媛淑女的样子,心里的一块石头反而不知何时落在了地上,摆了摆手示意安嬷嬷退在一旁,又说道:“她不过还是个孩子,你又何必与她一般见识,”说着又看了一眼杜萱儿,眼底寒冰筑起的防线方有所缓解,又道:“你既然精通占卜,不如今夜就为哀家起上一卦吧。”
杜萱儿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太后,心中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却也不好抗旨不尊,便回道:“太后娘娘让我占卜倒不是难事,只是今日来的匆忙,并没有带占卜的器物……”
“哦?占卜还需要什么东西吗?”太后见杜萱儿不像说假,方给一旁下人使了眼色。
“这占卜起卦自然是要有相应的物件的,就和太后去庙里求签一样,不也需要竹筒和写好签文的竹简才可以吗?”杜萱儿说着歪着脑袋看了一眼安嬷嬷,问道:“太后宫中可有寻常的铜板吗?”
“铜板?”安嬷嬷疑惑不解的看了一眼杜萱儿,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恩,铜板。”杜萱儿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你们可有吗?”自尹懿带回了杜萱儿之后,太后就一直对这个杜萱儿充满着好奇,更对她的帮助尹懿解除梦魇的方法感到好奇,可是处于身份,自己却又不好过多询问,以免尹懿起疑,只听人说杜萱儿是利用占卜之术帮助尹懿解除梦魇的。所以,眼下机会大好,便想一探究竟。
屋中下人们听太后这么问,纷纷相互顾盼,不约而同的朝自己的口袋摸去,不一会便将十几个铜板递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