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前来当值的落朱身着一身桃粉色的宫装从御书房前的廊檐下走了进来,见众人都在,便对流曲和杜萱儿亲厚一笑,方才依照规矩进书房去帮尹懿准备文房用具。
尹懿心中惦念着还未批阅的奏折,便让流曲带着杜萱儿先行退了下去。
虽是阳光明媚,却丝毫感觉不到半分温度,偶尔一阵冷风划耳吹过,竟冻得人耳朵有些生疼。
杜萱儿看着院中苍翠的松柏,想到今日正午在梅林之中看到的梅花,目光落在前面的流曲发间,才发现那朵腊梅不知何时已经无影无踪了,不由叹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便见正前方的洞门之中迎面走来一个身着浅绿色斗篷的宫女,样貌端庄甚为眼熟。
还不等杜萱儿多想,那宫女已经走了过来,见流曲也在,浅笑道:“我家娘娘想让杜萱儿去一趟,便让我来寻她了,我寻了一圈才知道今日流曲姐姐带她学规矩呢。”
“戚夫人找杜萱儿有什么事吗?”流曲闻言也不疑惑,语气依旧淡然,清冷一如满园冬风。
杜萱儿这才认出,这宫女正是那日在皇太后殿中见过的,戚夫人身边的人儿,只是叫什么,自己却为注意。
“我们娘娘说了,这件事要保密,姐姐就不要为难青琢了。”青琢说着,歉然朝流曲微微一笑。
流曲闻言,目光扫了一眼杜萱儿,似是寻问,又似是提点。
“姐姐还怕我们吃了她不成。”青琢打趣地拉过杜萱儿,又笑道:“果然是个标志人儿,那日在皇太后殿中我倒还没看的真切,只听我们娘娘那日回来以后就一直夸妹妹生的清丽。”
杜萱儿这才发现一身绿衣点黄花的青琢,倒应了她的名字。只能礼貌的冲青琢微微一笑。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流曲自然也不好再阻拦,便让杜萱儿与青琢一起去了。
戚夫人所在的毓秀宫,位于皇后所在正阳宫的西首,所为东西宫,便是如此,毓秀宫乃是前朝最得宠的娘娘武夫人居住过的地方,只是因为后来先帝病逝,尹懿登基,武夫人便自动请旨,去安国寺出家了,这宫殿便一直空下来了。直到戚夫人住进去,尹懿便又让人将这里重新修葺了一番。
杜萱儿一直有件事想不明白,这戚夫人虽然排位仅次于王皇后,但若按荣宠却不及刘贵嫔,尹懿又怎么会将这座宫殿赐予戚夫人人?
此刻,宽敞古朴的毓秀宫正殿之中,一口镶嵌宝石的青铜鼎正冒着阵阵青烟,缕缕香气宁馨馥郁,让人不觉心静神宁,一闻便知是进贡的上好香料,才能焚烧出这种香气。
鸣翠带着一众下人喜气洋洋地穿梭于大殿之上,自上次戚夫人被诊断怀了龙种之后,毓秀宫的赏赐就每日不断。几乎快要堆满整间藏宝阁。看着往日空荡荡的藏宝阁,此刻装满了奇珍异宝。未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宫女太监们知道,这次,一直靠依附皇后生存的主子,就要咸鱼翻身了。
大殿上的镂花螭纹贵妃榻上,戚夫人斜倚着软绵绵地靠垫,端着精致的玉碗,一口一口品尝着一早皇上派人送来的西瓜。
看着进进出出的下人,唇角不由微微上扬,风水轮流转,这次,自己一定要把握机会,再不能回到原来的生活了。
这么想着,便见青琢带着杜萱儿从殿门外走了进来。看着身姿纤细,容貌清秀的杜萱儿,戚夫人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难测的光芒。
“娘娘,杜萱儿到了。”
戚夫人朝青琢摆了摆手,笑容明媚地说道:“你先下去吧,我有话要与杜萱儿单独说。”
青琢领命匆匆推了下去。
待青琢将屋门关好,戚夫人才开口说道:“今日叫你来也没其他事,只是那日在皇太后那里听闻你占卜灵验,竟算出了我有喜的事情,所以也想请你帮我算上一卦。”
杜萱儿品味着戚夫人的话,良久才推脱道:“我那日是为了讨皇太后的欢喜,娘娘有喜,是娘娘自修的福德,怎能是我能算到的。”
戚夫人见杜萱儿有意推脱,便又道:“既是能讨太后欢喜,又怎么不能讨我欢喜呢?难道在你眼中我与皇太后有什么不同吗?”
杜萱儿见戚夫人咄咄逼人,赶忙回道:“奴婢怎么敢。”
“那就好,那你便快为我起卦吧。”
杜萱儿见戚夫人执拗,便按照那日的方法让戚夫人寻了六枚铜板,又依法炮制,让她将六枚铜板丢在了身旁的桌案上。
待杜萱儿依次将铜板排好,看着铜板上的花纹,水眸轻转,惊起一片波澜。
迟疑地看了一眼神色迫切的戚夫人,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告诉她,所得卦象正是“镜里观花之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