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水花四溅,就连地上的血渍也瞬间被迎面而来的水浪洗刷的一干二净。
阴冷的密室里变的愈发潮湿寒凉。
凉水寖湿了杜萱儿的衣衫,冰冷的水珠顺着杜萱儿的长发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不一会儿便凝结成冰。
“啪”又是一鞭,没有了衣衫护体,杜萱儿只觉一阵钻心的疼痛感从身上传来。
杜萱儿强忍疼痛,抬起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庞,狠狠瞪了一眼看着自己一脸得意的安嬷嬷,因为疼痛而有些抽搐的表情忽然变得平静,冷笑说道:“皇上如今坐拥天下,他的心意任谁都无法左右,又怎会是我一个宫女可以任意摆弄的,不知是皇太后高看了我,还是低看了皇上。”
安嬷嬷听杜萱儿这么一说,面上的表情不觉如地上的冷水一般渐渐凝结,变得越来越难看。“大胆贱婢,竟敢如此侮辱皇太后,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话音落,安嬷嬷便又想挥臂舞鞭。
谁料,她的胳膊刚抬起来,便不知何时进来的芳容与李福寿二人拦住了。
“安嬷嬷,您还真是越老越不会办事了。”芳容轻笑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安嬷嬷,不动声色的将她手中的鞭子拿了过来。
眼尾余光扫过被绑在架子上的杜萱儿,不由露出一丝不忍。
便又说道:“若真是把她打死了,你让皇太后如何向皇上交代?”
“这……”安嬷嬷被芳容说的一时语塞,正欲强辩,又听一旁李福寿,尖声尖气地挖苦道:“芳容说得对,安嬷嬷,您是越老脾气越沉不住气。皇太后一向慈悲为怀,你这么做,不是让她老人家添堵吗?”
二人一唱一和说的安嬷嬷哑口无言。
杜萱儿看着三人明明是一伙的,此时却起了内讧心中不觉有些奇怪,但见芳容二人想阻止安嬷嬷行凶,心中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跟着说道:“刚才那个芳容姐姐说的不错,若是我真被皇太后杀了,你觉得皇上会就此善罢甘休吗?”
安嬷嬷不服气的瞪了一眼杜萱儿,心中不觉有些奇怪。
自己跟了皇太后二十余年她的一个眼神自己都能心领神会,从未出过差错,早晨她的意思明明是让自己除掉这个杜萱儿以绝后患,可是此刻为何会让芳容与李公公二人来阻止自己?难道真如芳容所说,皇太后顾忌皇上,怕会给自己招惹麻烦不成?
想到这,安嬷嬷便将手中的鞭子递给了一旁的小太监,恶狠狠地剜了一眼杜萱儿,“算你命大!”
说着,又看着芳容说道:“那皇太后现在是什么意思?”
“皇太后的意思不过是小惩大诫,她老人家就是怕安嬷嬷你平日做事雷厉风行惯了,才让我来看看的。”
芳容说着,眸子咕噜一转,又瞅了一眼杜萱儿,见杜萱儿浑身已经湿透,长发贴面已经结起了薄冰,嘴唇发乌,面色发白,身上的宫装已经被安嬷嬷抽烂,还渗着血渍,便又道:“只怕安嬷嬷你现在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吧?”
安嬷嬷听芳容这么说,一时语塞。
“我没什么好说的,我看她就是想将我杀了一了百了。”杜萱儿此刻只觉浑身发冷,四肢麻木,使足了力气,声音却仍旧细如蚊声。
“哟,这可就是安嬷嬷你的不对了,皇太后说了,是要彻查先皇附体之事。”李公公翘着兰花指,一惊一乍的叫了起来。
芳容听言,点了点头,打量了一眼安嬷嬷,故意面露难色说道:“若是让皇太后知道安嬷嬷现在办事这么潦草,只怕……”
“是老奴会错了意,还望芳容和李公公嘴下留情。”安嬷嬷看着二人,心中虽然多有不服气,却仍旧讨好笑道。
杜萱儿这会儿总算明白了三人之间的猫腻,只觉头脑发晕,浑身发冷,正盘算着如何脱身,便听密室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响动。
昏黄的雨幕中,尹懿满脸怒气的看着跪在面前的一众宫人,“轰隆隆”一阵闷响,冬雷震天,雨滴“哗”的一声落了下来。
斜雨沾湿了尹懿身上的龙袍,薛守成和流曲站在尹懿的身旁,看着面色冷峻如千年寒冰一般的尹懿,心中知道此刻的尹懿,便如这陡然而至的冬雨,寒凉彻骨。
霎时间,侍卫们便团团围了过来,火光冲天,照亮了雨中一片沉寂的宁安宫。
皇太后看着站在寝宫外的尹懿,由瑾玉姑姑搀扶着从容不迫的从屋里走了出来。
“今儿是下雨了,并未刮风,怎么皇上竟亲自来了?”皇太后温婉浅笑,看着雨中的尹懿,丝毫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
一身龙袍的尹懿,屹立雨中犹如出海腾龙一般,势不可挡,浑身散发着王者的威严,“皇太后应该明白儿臣此行的目的。”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二人之间便已经犹如武林高手过招一般较量了一番,皇太后看着星眸含怒,坚不可摧的尹懿,含笑又道:“哀家不明白皇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