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曲见杜萱儿仍旧这副沉不住气的样子,不由轻叹了一口气。
才一进正院,杜萱儿便见到一个身材中等,着亚青色绣花锦缎底宫装,头戴翡翠朱钗的妇人痛哭流涕地跪在地上,一旁剪春带着几个小太监围在她身旁,神色甚为严厉。
“剪春姐姐这是怎么了?”杜萱儿本不想多事,可是想到自己进宫时日不多,就已经连死了这么多人,心中不由道吸一口冷气,总觉得这件事与昨日花园的事情有关系。
就在这时,一身水绿色罗衫宫装的知秋从屋中款款走了出来,目光扫视了一眼众人,方才宣道:“皇后让这妇人进屋。”说话间,见杜萱儿也在,神情微微一变,又道:“竟然杜萱儿也在,便一起进来吧。”
杜萱儿不知道知秋话中意思,心想自己本就想弄清楚事情原委,便跟着众人一起进了屋。
一进屋杜萱儿便嗅到了一股似有似无的清香,外室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身着鹅黄色宫装,掩面抽泣的宫女,这宫女一见妇人进屋,赶忙迎了过去,嗫嚅道:“萍乳娘,你怎么也来了。”
小宫女一抬头,杜萱儿才发现她样貌普通,年纪一看便与自己相仿,一副怯生生的样子。
“秀娥,小姐枉死,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啊!”妇人拉过秀娥的手,将她护在了身边。
珠帘轻响,外室灯光陡然一亮,都过层层明黄色的纱帐,皇后被赵嬷嬷和钱嬷嬷搀扶着,姗姗走了出来。
一股清冽的香气瞬间便溢满了整个房间,皇后因为才起床,青丝如瀑披在脑后,只带了一个镶金边染花凤求凰的额透,一身水红色丝绸罗衫裙,显得整个人慵懒而妩媚。
“这是怎么了?一大清早竟然这么闹闹哄哄的?”
皇后娥眉微挑,凤眼不自觉带出一丝威严。看着已经跪在地上的二人,眼眸一抬见杜萱儿也在,方浅笑道:“你怎么也来了。”
杜萱儿讪讪笑了一下,赶忙给皇后请了安。
萍乳娘赶忙说道:“皇后娘娘,你要给我们家才人做主!那刘贵嫔心狠手辣!我家姚才人死的冤枉啊!”
杜萱儿听这事牵扯到刘英媚,心中不由微微一动。
“哦?这一大早姚才人怎么出事了?”皇后眼中升起一层阴郁,看了一眼身旁剪春,问道:“怎么回事?”
这时,便见徐公公从屋外走了进来,见屋中围满了人,眼珠子精明的一转,方走到皇后身前行了个礼,在皇后耳畔嘀咕了一阵子。
杜萱儿虽不知徐公公给皇后说的是什么,但见一向温婉的皇后神色越来越难看,方知必定与姚才人之死有关。
果不其然,皇后忽然拍案而起,厉喝道:“她怎么敢跋扈到如此地步。”
“皇后娘娘,您消消气,这儿事按奴才说也怪那姚才人自己多嘴,坏了规矩。”徐公公说着给一旁剪春递了个眼色。
剪春会意也说道:“这二人正好是来说姚才人的事,皇后不如听听他们是怎么说的再做定夺莫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才是。”
皇后脸上神色一缓,看着跪在地上的二人问道:“你们才人可是说过戚夫人吃了刘贵嫔赏的东西?”
“不、不是我们才人说的,我们才人也是听别人说的……”萍乳娘有些理亏的垂下头去,全然没有了方才气势。
皇后眼中凌厉一闪而过,沉吟了片刻才又道:“这种话谁让她乱说的?”
“皇后娘娘,这话可不是乱说的,昨儿一早我陪我们才人就在戚夫人的毓秀宫中,刚好刘贵嫔赏了绿豆糕来,我们正好撞见。所以……”秀娥见皇后温恼,在旁小心翼翼的说道。
“昨日戚夫人的事情本就是意外,你们这么不顾后宫宫规,在背后以讹传讹,还想让本宫为你们主持公道?”皇后色变,眼中不悦越深。
杜萱儿看着跪在地上的二人,心中不由有些怅然。
她不得不承认皇后说的不错,后宫之中最忌讳背地里议论别人,所谓隔墙有耳,一不小心就被人传出去,弄得满城风雨,可是这姚才人固然有错,却也错不至死啊,更何况这件事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
想到这,杜萱儿的眼前不由浮起刘贵嫔巧笑嫣然的模样,在看面前端庄正气凛然的皇后,暗自打了个冷战。
“我家才人固然有错,可错不至死,还望皇后娘娘住持公道啊!”萍乳娘说着“通通通”的磕起头来。
皇后赶忙让知秋将萍乳娘拉了起来,垂首迟疑的思量了片刻。
“皇后这里好热闹,一大早就挤了个水泄不通!”
说曹操曹操到,刘贵嫔的声音如春日里灿烂的阳光。
话音未落,便见一身姹紫的她从屋外带着蕙芷、兰芯二人婷婷袅袅地走了进来。
见地上跪着萍乳娘和秀娥,刘贵嫔也不吃惊,掩面娇笑,还不等皇后说话,便坐了下来,鄙夷地瞪着二人说道:“你们这些奴才还有脸在这里闹?”
皇后扫视了一眼屋中众人,强压住心头暗火,温婉道:“妹妹平日里直言快语,皇上并不在意,今日这事儿,妹妹总要给人格说法,要不然,本宫也难保妹妹。”
“我又没错,何来说法?一个贱婢竟敢诬赖我,打了几板子自己身子单薄死了,难不成还让我赔命不成?”刘贵嫔挑眼眸间神色忽然一凌。
杜萱儿看着她咄咄逼人的样子,心中明白,这姚才人此次必定是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