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阴狠让叶苼不自觉颤了一颤,然而,纵然心底真有些害怕东窗事发,表面上,她仍旧维持着向来的矜持与端庄道:“王爷放心,我知道轻重,更何况我与江公子,更像是兄妹一般。”
“兄妹,好一个兄妹!”男人一把将她甩开,负手道:“你回吧。”
“是……”叶苼终于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男人在室内来回踱了两步,忽然提高声音道:“追云!”
不一会的功夫,追云就在门口抱拳道:“主子何事?”
“派人好好调查一下叶苼的身份来历!”
追云面上一喜:“王爷是不是也在怀疑今日那花魁所说,怀疑叶苼正是幕后主使?”
现今这个情况,想让他不生疑虑都有些难了,更何况他自己还亲自撞见这丫头与人在飞檐阁内亲昵的交流。
“不管她是不是主使,本王要她的全部信息,全部!”
“是!”追云脚步匆匆的离开道:“属下这就去办!”
天色尚未全亮叶苼就已经醒了,向窗外看去,白露晨霜,好似谁在石阶上洒了一片盐粒子。
脚步匆匆的丫鬟小厮都将手袖在袖子里,张嘴喷出一口白雾。
昨晚在楚睿辰房门前跪的久了,此时的她双膝已经淤青一片,挽起裤腿看了看,一碰就觉得生疼,看来得等下朝回来,去找郎中要两张膏药了。
刚要起身,就听外间丫鬟细声细气道:“叶姑娘醒了?”
“嗯,我这就起来。”
“画屏姐姐说王爷晚间收到急训,出府了,怕是一会直接去宫里,不回来了,说是叶姑娘醒了就在床上歇歇,一会让奴婢去寻副药来给叶姑娘用。”
这倒是一桩好事,只是不知楚睿辰大半夜的被人叫走又是为了哪般。
觉得冷了,叶苼便又缩回被窝去,眼前浮现出昨晚在飞檐阁被他踢门而入的瞬间,不禁叹了口气。
这个男人可能现在都已经开始调查她了,看来飞檐阁的事情早晚也会被他查出来,如果被他知道自己是飞檐阁的阁主,只怕他也容不了自己,到时候她该何去何从?
想着想着,一身疲惫的她再一次沉沉睡去。
再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日头高升,长阶瓦砾上的白霜也全部融化,秋日的艳阳看上去暖烘烘的。
她身着一件月白的斜襟小衣,葱绿的百褶长裙,斜斜倚在软榻之上,单手支着脑袋,微阖双目,眉心紧蹙。
小丫鬟跪在她的脚边,撩了裙摆,正在轻柔的为她拿捏腿上的淤青,纵然手法笨拙有些疼痛她也没有吱声。
楚睿辰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窗外梧桐黄叶,窗内伊人静坐。
若这不是摄政王府,他就要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误闯了某位千金的闺房,若不是大家闺秀,又岂会有她这份靳贵的从容气度?
这个被他赐名‘野生’的丫头,竟然好似遗落在砂砾中的珍宝一般,无时无刻不再散发着她特有的光芒,在芸芸众生之中鹤立鸡群。
男人走了进去,隔着一道珠帘在外间坐了,追云抱着一把绕梁古琴跟在他的身后,两人都没有出声。
内室之中的小丫鬟笑道:“叶姑娘,我这笨手笨脚的,没弄疼你吧?”
“说不疼那是假的。”叶苼忍俊不禁“不过也难为你了。”
“不难为,不难为,叶姑娘不嫌弃就行,我们做奴婢的,天天跪这个跪那个的,哪个腿上没有一点淤青啊。”
小丫鬟小心翼翼的揉着淤血,又看叶苼一眼道:“不过叶姑娘这也真够严重的,平日里看王爷待姑娘与别人不同,却没想到王爷竟也是个心狠的,全然不顾平日里的情谊。”
“他和我哪有什么情谊,我和你的身份一样,可不要胡说八道了。”
叶苼闭着眼睛微微蹙眉,显得有些不快。
小丫鬟又嘻嘻笑道“怎么就没有情谊了,这京城上下都知道王爷对叶姑娘上心呢。只是这次到底因为何事,让叶姑娘也受罚了?”
因为何事?还不是因为她趁楚睿辰外出的空当托懒在外面不肯回来,这才让他抓了个正着,若是说了,别人指不定说她是恃宠生娇了。
“一点小事。”随口这么一说,似乎不打算继续详细说下去。
然而小丫鬟却不是个会察言观色的“ 可能叶姑娘才来,王爷就偏心了,听说上次飞白打破了王爷喜欢的墨都没受过责骂,一点小事就让您好端端的跪出一腿的伤来。”
叶苼头也没抬道:“行了,你揉的也差不多了。”
小丫鬟听闻,赶紧拿起两帖膏药,仔细的给贴上道:“那您好好休息,我先去净手了,有事再叫我一声。”
叶苼支着脑袋点点头,听到小丫鬟起身出去了,这才疲惫的靠在了软榻上面闭目养神。
小丫鬟刚拂了帘子出去,看到外间坐着的人,吓的瞬间双眸大睁,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王……”
楚睿辰抬手示意她噤声,又做了个挥手的动作,吓的她一刻也不敢停留,麻利的走了出去。内里开着窗子,秋风拂面,确实是觉得有点冷了。叶苼只觉得惫懒,不想去拿件绒毯盖在身上的她,只能抱着双臂,静静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