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颜如玉能这么短的时间理解到这一层，付良蒂忽然觉得很心疼，是的，心疼。他们才在京城没几天啊，居然就让一个心性单纯的人吐出这般的无奈，如果可以，她希望眼前的人永远也别领悟到这个，永远还是渔村憨厚纯良的崔哥儿。

“知道么？”良久，颜如玉才幽幽开口，声音沙哑，“义父其实是名将军，他教我读书写字，这些道理他早就教过我的，我不是不懂，只是以前没必要，而眼下，却不得不面对现实，义父有一身银色的铠甲，很漂亮，以前就挂在床前，他每天都要擦上好几遍，死了却不要棺木不要草席，只要求穿上那一身铠甲入土长眠。”

付良蒂怔怔的定在颜如玉身后，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他身上浓烈的悲伤，可脚下却仿似被黏住了般，一步挪动不了。

“她们口中的药引是什么，我不知道，不过……”颜如玉转身看着付良蒂，脸上带着笑，眼里却闪烁了水光，“我应该，会死吧。”

付良蒂只是和他那么对视着，心疼的眉头都拧了起来。

“是不是冷宫罪妃所出我不在乎，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认为我是多余，没有存在的价值我也无所谓，我也不怕死，只是……”颜如玉颤栗着伸手抚摸上付良蒂的脸，拇指一下下抚弄着她紧皱的眉头，“我舍不得你啊，也……不甘心。”

“崔哥儿……”

颜如玉覆在她脸上的手狠狠一颤，缩了回去，“你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付良蒂走后，颜如玉就那么站在院子里再没有动过，彷如雕塑。从日头到日斜，直至夕阳西下夜幕浓罩，他就那么站着，犹如被夜色吞噬般整个人都融入了无比的黑色，可那一身白衣却尤为的醒目，夜风拂动衣袂，那浑然的伤就像孤鸿浅羽拂过人心，留下浅微的疼。

付良蒂其实并没有走远，远远的躲在老槐树后，把自己融入夜色，注视着他的身影，默默的守候，陪伴着。

付良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单纯的就想这样。

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