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啊太子,你好大的架子啊,竟然连父皇也请不动你了!”皇上依旧望着窗外没有动,这语气算的上是色厉内荏,可由于身体残喘,那声音低的明显气势不足。
“能让父皇不顾身体孱弱,也要三更半夜颠簸上门一见,也仅一个大皇兄能得父皇如此厚爱了。”颜如玉直起身,也转身望向窗外,叹了一声,“可惜啊……”
“可惜什么?”皇上被他叹的一愣,下意识眯眼反问。
“可惜,父慈子不孝。”颜如玉一字一句咬字清晰,晶亮的眼神在黑暗中却仿似带着笑意,“正是父皇最看重的大儿子,竟然却成了父亲妃子的榻上之宾。”
皇上一下就被人戳到尾巴似的,猛的扭头瞪向颜如玉,抓着窗棂的手不可抑制的颤栗,“连这样的罪名也坐实了,看来你是非要你大皇兄命不可了?”
“大皇兄身在宗人府,还不甘寂寞,唆使常贵妃假传圣旨探望之便与其私通,当时可是被内阁尚书,大理寺卿诸位负责提审的大臣们撞个正着,他们自己行为不耻,父皇这话未免也太失公允了。”对于皇上的质问,颜如玉嗤之以鼻,“如此丑事,实在有损皇家颜面,理应封存秘辛才是,不过儿臣觉得,太子行为理应载入史册,与后世子孙,以示警示,父皇,你说儿臣说的对么?”
皇上气的脸色铁青,浑身都犹如风中落叶般瑟瑟发抖,抬起手就要给颜如玉一耳光,却被他轻巧避开,自己反倒脚跟不稳险些摔倒。
“你,你……”这等不容于世的丑事,若真载入史册大皇子和常贵妃不过是背负世代悖德伦常的不耻骂名,而真正被狠狠扇了一耳光的却是皇上,如此还不止,他必将成就千古笑话!
“父皇龙体抱恙可得当心别气坏了身子,国师还等着用儿臣未出世的孩子做药引救您呢,您可别早早就把自己给气死了。”颜如玉这话一出皇上和宁安脸色都大为震惊,他自己却波澜不惊,“父皇不计一切也要利保大皇兄,是真的顾念骨肉亲情也好,还是忌讳常氏一族的势力也罢,倘若大皇兄和常贵妃的丑事闹得人尽皆知,您觉得您这个皇帝当着还有什么意思?大皇兄罪有应得,其累累罪孽载入史册,知道的,也不过是皇家后世子孙,可要是闹得人尽皆知,耻笑的,可就是天下人!”颜如玉说到这里顿了顿,静静观赏着皇上惊涛骇浪般变幻莫测的脸色,觉得很有趣,语气却淡然如水,“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父皇,不是儿臣不给您面子,不念手足之情,实在是不忍心皇家颜面扫地,父皇晚节不保啊!”
皇上跟跄后退了一步,睚眦目裂的瞪视着颜如玉却气的浑身发抖也骂不出一个字来,心里更是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不安恐惧。这个儿子,就是这么个一度差点就成了自己药引的儿子,他就像一头假寐的饕餮,随时趴伏在猎物周边,伺机而动,只要那血盆大口一张开,那后果必然是尸骨无存!
“造孽,造孽啊……”良久,皇上才频临崩溃的长叹喊道,整个身体已经抖的几乎要站立不稳。
“造孽?”颜如玉挑着眉,嘴角却勾起一抹讽刺的嘲笑,冰冷而无情,“错了父皇,虎毒尚且不食子,您这样,不是造孽,是报应!”
“噗——”
颜如玉话音刚落,便只见皇上身子猛然一震,随即就噗的一声,张嘴喷出一口鲜血来,竟是气急攻心。
“皇上?皇上!”宁安一直不做声,这会儿见这情况,当即也吓得惊叫了起来,用尽全力才费力支撑着皇上的身体,没有让他软倒在地,“皇上您可千万要保重龙体啊!”
“是啊,父皇可千万要保重龙体呢,尽管时日不多,可不管一天也好两日也罢,多那么一天,总是好过现在就去了。”颜如玉双臂环胸的冷眼看着,嘴角噙着的弧度愈发冷酷,然而那声音却温柔哽咽的直教人毛骨悚然,“时候不早了,安公公,带父皇回宫吧,他今儿受的刺激不小,回去让太医好好伺候着。”
宁安连应一声都没有,狠狠的瞪了颜如玉一眼,随即便搀扶着半昏迷的皇上转身朝书房外走去。
“儿子都吃不下,孙子就更塞牙,父皇,您老还是改吃素,别惦记了!”颜如玉无视宁安的不敬,那阴翳冷调的声音却如跗骨之俎如魔随至。
付良蒂一直按着胸口躲在暗处,一直到宁安搀扶着皇上走远,那蹦跳的心脏都没能平静下来,刚刚偷听到的内容简直就是噬心魔音,简直不敢置信。皇上和那国师,竟然还打着这样的主意,用她腹中孩儿做药引!这,这他妈的究竟丧心病狂到何等程度?!颜如玉既然都知道,那为什么不干脆把那狗皇帝给杀了?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他?!
就刚才眼睁睁看着那狗皇帝从自己眼皮子底下走过,要不是肚子不舒服,她一定会扑上去亲手杀了他,一定会!
付良蒂她心底膨胀着怒火,烧的她整个人双目猩红,浮躁不已,想要抓挠,想要喊骂,可是肚子却难受得她浑身发软,连靠墙站着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不由自主的一点点往地上滑。
“良蒂?”正当付良蒂就快跌坐在地时,肩膀却被一把拎住了,紧接着就被拉了起来,拉她的,自然是颜如玉,本来是要质问她为什么不听话跑来这里的,可借着月光一看到她扭曲狰狞的脸已经满脸的汗就被骇住了,“良蒂,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肚子难受……”付良蒂腥红着眼眸,流着眼泪,脸色痛苦不堪,情绪却显得很激动,“皇上要吃你孩子,他要吃咱们的孩子,如玉,你去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