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目对视,竟有了一种穿越古今的错觉,仿佛我们又经历了一遍在南国,东国,西国时才拥有的默契,又仿佛我们一起去到了很遥远的未来……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的声音沙哑的像是被木头马车碾过一般。
“我怎么对你了?”我奇怪的问他。
“你在明知我心里有着敏儿的时候拼命要走进来,可当你成功走进我心里的时候却又毫不留情的抛下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看着我,“我真的只是你的一个玩具吗?如果只是一个玩具就请你放过我吧,我玩不起。”
“我没有。”我马上意识到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天我们……”
“姐姐,刘贺来了!”原本出去换水的无邪快速从外面跑了进来,当他看到我正在和承欢谈话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即便沉下脸来,“我劝你还是让他赶紧躲起来,不然被刘贺看到一定会杀了他的。”
我冲他摇了摇头:“不会,我相信刘贺,他不是这样的人。”
“我是什么样的人?”刘贺的声音很快便传了过来,可当他看到承欢正躺在我的床上时,整个人却像是被雷劈过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了当地。
“承欢受伤了,我正在给他治疗。”我连忙迎上去向他解释。
“皇宫里的太医都死光了吗?”他微笑着问我。
我愣了一下,我该怎么跟他说,说因为我从慧儿那里得知他受重伤,放心不下他所以才想到要亲自查看他的伤势为他治疗?
“对不起,我失态了。”刘贺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样,连忙收起刚才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他看看我又看看我身后的李承欢,“那这里是留给承欢将军养伤?还是我让人将他送回去?”
“臣能自己回去。”李承欢强撑着要站起来,结果却只是狼狈的滚下床而已。
“无邪,送将军回去。”我说。
无邪领命,扶着李承欢一步一步走出大殿。
“我擅自将他带进大殿为他疗伤,还希望陛下不要动怒。”我知道作为他未来的皇妃,不该随随便便带承欢进我的房间。
刘贺深吸一口气:“没关系了,反正我也做不了多久的皇帝了。”他疲惫的坐在贵妃椅上,长长的狐皮靠垫随手被他打落在地上。
“潘太后怎么说?”我知道他刚刚从太后宫里出来。
“你也会关心我吗?”刘贺苦笑一声,随即便扭过头不再看我。
我缓缓来到他的身边:“你是我的朋友,我怎么会不关心你?”
他愣了一下,随即却冲我挥挥手道:“我知道你聪明,只是有些事情是注定的,比如……出生。”他空洞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在昨天之前,我一直在想,我为什么要出生在皇族?我为什么生来就要成为北国的皇帝?我为什么就不能成为一名普通的琴师?可如今,我却又在想,我究竟是不是皇族?我究竟是不是刘家的血脉?我的命运为什么会出现如此戏剧性的转折?是老天在耍我吗?”
天空陡然间响起一声惊雷,骇人的闪电划破整个夜空。
“潘皇后没有将真相告诉你吗?”我慢慢坐在他的身边。
“她承认当年的确有一个孙娘娘为父皇诞下过一个皇子,不过那个孩子早就已经死了。她说只要杀了孙娘娘,即便真的如传闻中所言,那个孩子没死,现在回来找他复仇,也死无对证了。”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偷偷去过冷宫,里面的那个女人过了二十多年与世隔绝的清苦日子,她根本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甚至她连穿着便服的我是谁都不知道。”
“你让她见到了你?”我问他。
他点点头:“我抱着古琴,以琴师洛涵的身份走进冷宫,借口是为了找寻当年某位娘娘遗留在里面的物品。没想到孙娘娘二十多年来没有接触过外人,看到我进来,她很热情的接待了我。冷宫里什么都没有,我看到她自己吃的都是宫人们吃剩下的残羹冷炙,可她却毫不吝啬的将逢年过节,宫中特别恩赐的糕点拿出来招待我,她是如此苦命又如此善良的老人,我又怎么可能处死这样的人?”
“你怎么能断定她不是装的?”我说。
他惊愕的看着我:“这怎么可能?”
“宫中多怨念,一个女人要想在宫里活下去,没有些心机是绝对办不到的。当年她也受过先帝恩宠,能成为潘太后的眼中钉,也是需要一些胆量和智慧的,如果传闻是真的,当年她真的用一个死孩子代替了她的亲生儿子,那么……”我一字一句的对他道,“就说明,她在这宫里是有耳目的。”
“不可能!”刘贺猛地坐起身,“如果她真的在宫中还有耳目,那这二十多年来为什么还住在冷宫里?为什么还要吃那些狗都不吃的东西?”
“为了保命有什么不可以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不也是暗伏数十载?”我指着窗外,“你看看当年你父皇的那些妃子,如今还好好活着的除你的母后以外,还有谁?在女人中的争斗中,往往以弱势最先出局的那个,才是最聪明的那个。”
刘贺呆呆的望着我,似乎很难理解后宫中的争斗。
“除了让你杀了孙娘娘以外,你母后还说了什么吗?”我继续问他。
“她让我放心,说皇位始终会是我的,谁也夺不走。”
难道潘皇后是已经有所计划了吗?我暗想着。
“你说她这句话是不是就是意味着,其实我真的不是她的儿子。”显然刘贺在乎的并不是这个皇位,而是跟潘太后的母子之情。
“你很想知道真相吗?”我问他。
他苦笑:“如果我真的不是刘氏真宗,我又为何要坐在那张龙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