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营似乎因为这样的插曲而悲怆萦绕,一眼看去,只有那个金黄帐顶周围候着一群人,垂头丧气,低眉顺眼,直到琉百叶两人走到了营帐门口,才有士兵阻拦。
琉百叶在丫鬟开口前,弱弱的对着他,却见士兵也如之前的丫鬟一般惊愕着。
她想也没想,刚好免了通报了,也便越过士兵,抬脚进了营帐。
只是刚走一步却又停住了,一碗汤药从隔帐里摔了出来,紧随而来的便是一个悲伤而略显苍老的声音:
“一群庸医!关键时刻尽是摆设!……漓儿啊,朕已经让人请了圣手,你的毒会解的,一定会的!”
琉百叶微微低眉看着热腾腾的汤药,听这话必定的当今天子了,一声理智沉稳的皇上,竟也有如此失态,可知墨烨漓在他心目中的确重要,也可知,皇上疼爱四爷的话不假。
这么说来,许配柳蔓的举动是保护四爷,那么说尚书的猫腻的确更让她摸不透了。
走到榻前,看了一地的御医,琉百叶脑子里都在想这些,再近了几步,她才回了神,看着坐在榻边弓着身子的男人,依然花白了鬓发,却依稀伟岸。
地上的御医见了她的脚,才狐疑的抬眼,而她已经到了皇上跟前,病弱却清冷的声音道:
“柳蔓见过皇上。”
她的话音刚落,一众御医才猛然齐刷刷的看她,眼里的目光却似见鬼般惊愕。
榻边的皇上转头皱着眉,苍老面容上一双泛红的眼,却也一句话说不出来的盯着琉百叶。
她这才接着自己的话,免了他们几番惊愕与发问,甚至把她扔出去。
“柳蔓也不知为何,竟醒了,醒来之际挂念王爷,想着既然柳蔓醒了,那便是毒解了,王爷是柳蔓未来夫婿,但更是墨清栋梁,柳蔓只知王爷不能出事。柳蔓能醒,那周身的血该是能救王爷的,还有秋婉姑娘。”
她平稳、条理的说完定定的等着皇上吩咐,个中缘由都说清了,他若是心疼墨烨漓就不会犹豫。
“对啊皇上!柳千金所言甚是。”
“皇上,王爷的毒刻不容缓啊,柳小姐既能醒,血液里定有能解毒之物。”
“……”
御医门的话嘈嘈杂杂,而皇上却满含另一番心疼,似乎从未见过哪一个女子能如此勇敢,为一个未来夫婿豁出命去,甚至还要酒他的红颜。这刁蛮任性的柳府四千金也不似传言般可恨不是?
琉百叶终是拿了一边的药碗,毫不犹豫的划了指尖,她没那么傻得去划静脉。
但也欣慰,在皇上脸上见了一丝感激。
“孩子,能坚持吗?”血放到小半碗,皇上低头问着她,她只坐在榻边,微微点头,只是却有些晕眩。而到第二个半碗,去秋婉的血放到一半,琉百叶终是昏了过去。最后的印象只有御医们胡乱的紧张与从帐外冲进来的七夫人。
相比于行营的阴沉,奢华的皇宫却只是有些寂静。
偏静的怡修殿内,传出微微急促的木鱼敲击,摇曳的烛火中才见懿妃端坐佛前,不住念诵。她一身朴素宫服,素容胭脂不沾,担忧尽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