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惊得没了反应。
圣手姥姥总是这么唤她,那是慈爱的,亲切的,可她从未在别人嘴里听到这个称呼。别人都喊她蔓儿。
他低眉看着她呆住,这个呼唤在他心里来回经久,初时是听圣手喊,那是他还只知她是柳蔓,第一次出宫南下,她的身份越来越明了,他也越来越喜悦,却掺着担忧。
宫里都发生着什么,墨烨漓一清二楚,他知晓她与岄王爷的友情升温,知晓她极其不喜那些秀女在宫中吵吵闹闹,更知晓她如何厌恶宫中规矩,整日我行我素。
可一出宫南下,背后却都是对她这个刚入宫的丽人歌功颂德,才女、淑女听得他都锁眉质疑,可他的脑子里却也只有她这么个特立独行的女子,花费心思力气不惜折了手骨给她逮了一只灵秀的貂。
他怕她轻易消失不见,第二次一出宫便将她升为贵妃。
更是为了证明一个天子,并非如传言般只钟情于柳丽人,在得知秋婉南下寻他时,他没有阻拦。
但如今,秋婉与她,根本无以相比,那种感觉谁都替代不了,可惜已经晚了,他该想到她会这么快赶到枔南小镇。
看她发这么大脾气,却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朕不想把你卷进来。”许久,他才低低的道,因为伤口,更因为心疼,话音里满是温和。
他知晓总有一天必须处理百叶宫的问题,他不想将她卷进来,边关之乱她不伸手便没人能提出整治百叶宫的建议。
她蹙眉。
“我一直就在这些事里,你不明白吗?从我对墨清有印象开始,就已经被填充进你的世界了,你不知道么?”
但即便那是因为姥姥,如今想来,实则也还是她自己的选择,好似并没有后悔,有的,只是心酸。
“如今是朕的天下,朕不想让你被连累。”
她听得出,他已经微微咬牙,猛然运功让身上杂乱的伤口泛疼。
她只是定定的抬眼看他,静然的开口:
“我只问你,秋婉你要如何处理,继续如此,带进宫里,封为贵人,还是贵妃,或者是一宫之后?”如若他与秋婉的感情真的如同传言那般深厚,在他只是个王爷时,或许早已许诺过后位了吧?
墨烨漓不知她会忽而如此问,一时没了声,秋婉是有过,可那段艰苦里,她毕竟跟了他,毕竟服侍过他。
眼前的女子冷冷的一笑,那双清澈水漓的双眼照着他的沉默,盈红的娇唇淡启:
“我和你说过,若你心里有人,我与你,做戏可以,却无权限制我的任何自由,我只问你,你若带秋婉入宫,我便远离你,你选谁?”
她明知道,作为帝王,后宫三千不可避免,但谁都可以,秋婉在她眼里却好似一颗勾人的刺,和那些秀女完全不可比。
但她就是想要问,他要如何?在他眼里,她扮演着什么?
但是眼前的男子没有说话,只是锁眉低垂定着她,好似这样的问题过于幼稚恼人。
默认有时是可怕的。
他的不选择,琉百叶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只抬手撇开他握住自己的双手,转身: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