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杏花微雨院子,石桌前的身影却不见了。书房与寝室都无人,心中一紧,寒月招来侍影,“可见到楼主去了哪里?”
“回长老的话,楼主朝傲雪长老的院子去了。”
“知道了,下去吧。”
果不其然,在傲雪院子内,寒月发现月下独立的夏念。月光洒在她身上,更衬得她形单影只。
微微侧目,夏念知道有人来了,是寒月的气息,并未多加理会,转而收回了目光。
这一次回玄楼,本就因为傲雪,白天只打了碰面,并未正式说上话。夏念却注意到他的伤,不在了。可那道伤疤不紧划在了傲雪的脸上,也同样割在夏念的心头。如今傲雪脸上的伤疤不在了,那她心头还未愈合的血粼粼的伤口又该何去何从?
白天匆忙间似乎有印象,傲雪的脸色泛着苍白,是不是在外面累到了?
手停在离门扇只有一拳距离的地方,最终未曾推开门,进去瞧一瞧,他可安好。
寒月的气息近了,直到与她差了三四步的距离。“主子若是担心傲雪,不妨进去瞧瞧。”
“估计他睡了,本座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等白天再说吧。”
“楼主想不想知道在深西,莫嫌师傅是如何给傲雪去除疤痕的?”寒月说得急忙,声音也略微尖了三分,在寂静的夜里有些刺耳。
植皮之术,夏念在深西时偶然听莫嫌师傅提起过,此术施行起来疼痛难当,非凡人能够承受的。因为了解,才能狠绝,“不想!”
两个字将寒月到了嘴边的话堵了回去,哑口无言。
“寒月,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想必傲雪也不愿意提起来,这件事到此为止。表面上的伤疤可以痊愈,心里的却不会。”
心口微微刺疼,寒月忽然觉得自己明白夏念话中的意思。无论是自己受伤还是傲雪受伤,想必都在她的心头狠狠地划上了一刀,而最重的那一刀,想必是曲封所带来的。曲封死了,那道伤口根本不可能痊愈,傲雪面容上的伤疤已然不见,但她心口的伤却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愈合。
望着走出院子的身影,寒月懊恼自己的急躁,怕是又惹了她伤心吧。
夏念总是挑着唇角,给人感觉邪妄而不羁,但是她极其敏感。很多人认为夏念冷血无情,可是她总是温柔的对着他们笑。
矛盾的一个人,看似坚强,实际让人心疼。
夏念刚走出院门,寒月便听到房间内有轻微的响动,像是什么落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漆黑的卧室内,傲雪在夏念到来的那一刻便醒来了。作为杀手的警觉,一直让他保持着浅眠的状态,风吹草动的刹那,他便能做出反应。
刚刚夏念的话击在心头,傲雪很想当面告诉她,我脸上的伤好了,你心底的伤是不是也能痊愈了?
当初傲雪的决定便是为了夏念,傲雪知道如果夏念总是见到自己面上狰狞的伤疤,那么她心底的伤痕也永远会血肉模糊。
落在地上碎裂的是一支玉钗,很早之前出任务时夏念买来赠予他的,虽算不上是什么贵重物件,但傲雪向来视作珍宝。今日,却不小心碎掉了。
“傲雪。”
门外传来寒月的声音,充满担忧的语气。
傲雪正赤着脚将碎裂的玉钗从地上捡起来,听到寒月的话只道,“我没事,寒月回去休息吧。”
其实寒月与自己的心境一样,是想留在夏念身边,保护她安全的吧。
这个小小的愿望,不知道是否还能实现。
身上单穿了一件里衣,倚在窗边坐在冰冷的地上,手中握着断裂的玉钗,碎玉割破了手指,艳红的血流了出来。
完全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这一次连傲雪都未曾注意,紧闭的门扉被从外面推开,一名女子走进来。
淡淡的血腥气味让她皱起了眉头,面上泛起怒容。
直到流血的手被执起来,拨开碎玉,白色的帕子将其包裹,“还嫌自己的伤不够少么!要不要本座再添上一刀!”
傲雪瞪大眼睛诧异的望着去而复返的女子,轻柔的笑了,“青……你赠予我的玉钗碎了呢。”
“库房里有的是,你要就去取。”
“不一样,这是青当年买给我的。”
果不其然,难怪会眼熟,是当初在街上一家小摊上买来的,不值钱,很精致,那时觉得它很适合傲雪。
“青,请让傲雪在身边保护你,好不好?”
夏念的手一颤,却没有拒绝。
这般的傲雪,让人无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