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你有孕他们都未曾察觉,要这样的奴才伺候又有何用!”不是没有动过杀机,早在得知夏念小产的那一刻,褚俊是想杀了月樱宫内所有宫人的。
但,佟喜说小城子他们是她从夏国带来的,若是真的因此处死他们,怕是又要惹她伤心。
能明白褚俊的心意,怕是放在她身上,也不能冷静处置。
可是孩子已经没了,处死再多的人又有何用?
“褚俊,我明白你的心情,可咱们的孩子已去,不要再生杀念,就当做给咱们去了的孩子积点德吧。”声音低下去,夏念重新将头枕在褚俊的肩上,“而且,他们跟在我身边久了,若真的欢了人伺候,怕到是不习惯。”
褚俊了解其中的道理,且这几人对夏念是没有坏心眼的。换了人,褚俊怕也是不放心的。“饿不饿,我让膳房给你做些吃得来。”
转过身的褚俊没有见到,一滴清泪顺着夏念的脸颊流下。
“你们去让膳房给皇后做些清淡的,适合小产补身子的膳食来。”
傲雪守在门侧,闻言跟着绯蝉一起离开。
凤榻上,夏念侧着身子朝里躺着,褚俊吩咐好事情后回来瞧她如此,以为是累了又睡着了。吻落在颊侧,褚俊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念儿,对不起。”
睁开眼睛,夏念抓着身下的锦被,盯着前方,她不明白褚俊为何要道歉,要愧疚。明明都是她自己不好,没有意识到孩子的存在。
应该道歉的人是她,感到愧疚的人也是她,她才是那个最应该自责的人。
她夏念自诩聪明,掌握一切算计他人,可是她千算万算,却算漏了自己腹中本该给她和褚俊带来无限惊喜的孩子。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孩子没了。
自从那天过后,连着六日褚俊都是在月樱宫内处理政务,守着她身边,寸步不离,连喂水、拭汗这样的事情都是褚俊亲力而为。
褚俊偶尔会朝榻上看一眼,见她是否睡得踏实,会不会做噩梦。
母后……母后……
漆黑得不见五指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朝着她的方向奔跑,不停地奔跑。
“念儿,醒醒,起来吃点东西。”
本是叫她来吃些东西,却在意料之外发现,泪滑落眼角,流入散乱的发鬓。褚俊知道,夏念不是不难过,只是她太坚强,忘了改如何哭泣。
睁开迷蒙的眼睛,痛楚刻在凤眸中挥之不去。“褚俊,我梦到了孩子,他在叫我母后。”
“念儿,都过去了,孩子我们还会在有的。”
“褚俊,如果不是我……不是我太骄傲,明明察觉了嬛衣的心思,为何我却要去赌……”
如果要付出代价,这代价对夏念来讲太过惨痛。
如今的夏念被自责笼罩,褚俊了然,他自己并不能活在痛苦之中,要坚强,更坚强,足以给夏念信心,足以安抚她的伤痛。
粥还散发着热气,褚俊舀了一勺吹凉,递给她吃下。
殿内的一切看起来是这样的温暖和谐,可外人却不知道,他们心中刚遭受了巨大的痛。
他们只能相携起身,共同面对。
他们是夫妻,本是一体的,即使再大的伤痛,也可以一起承担。
日子一天天过去,夏念的身子也是一点点好起来,枯黄的脸色也有了好转,凤眸虽然常常染着难过,但相较于之前也好上许多。
如今庭院里的樱桃花盛放,春风拂来,总是带下成片的落花。淡粉色的花瓣铺在庭院的地上,夏念也不让宫人去扫,总是在正午时分学着黛玉葬花,闷闷不乐。
后来她此举传到褚俊耳中,不明所以,也是颇为无奈。
平日闲在月樱宫,夏念总是想起那无辜送命的孩子。后来想到因为小产耽搁下来的史记撰写一事,夏念想重新开始,便让小城子去请了史官前来商讨。
好在忙起来,也没了闲心去想伤心事,夏念也一点点开朗起来,阴郁的神情总算是消失了。
褚曦和褚灵都来过,对于夏念,褚曦深表愧疚,若不是为了救她,夏念也不会不慎撞在桌角,失了孩子。
对于褚曦的愧疚,夏念劝慰道,“皇姐不必自责,许是那孩子跟我没缘,去投了更好的人家。”
深宫中皇子的储君之争,确实算不上好。看似风光无限、荣华富贵的皇家皇子,却为了帝位,兄弟残杀,挣得有破血流的例子笔笔皆是。
这么想着,夏念也就宽了心。
“你会这么想也好,你和皇上还有年轻,孩子总会再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