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洛点点头。胜九这个名字显然也是个化名,不足为信的。可以确定的是,苏长洪老爷子的中邪必然与这胜九有关。
苏苏懂得蛊术这不假,但苏老爷子眉心的黑气并不是苏苏这等水准的蛊术能够做得出来的。严格来说,苏老爷子眉心一点黑气究竟是不是蛊术所为,常洛还在犹疑之间。蛊术能够达成这种效果不假,但常洛却能够在与那黑气的近身接触中,嗅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那一股黑气,似乎……是一种南洋的邪术所为。
南洋的降头术。
降头这一邪术早前在东南亚一带盛行,与云贵地区的巫蛊之术一脉相承,本便是巫蛊流传到南洋之后,结合了当地的巫术而形成的一种更加阴损的邪术,与巫蛊颇有相似之处,但不及巫蛊之术的体系博杂庞大,仅仅是在“害人”两个字上走了颇多的极端罢了。
细细分来,降头术可分为药降、飞降、鬼降、牛皮降等等,每一大系之中又分为多个小支,药降之中有五毒降、阴阳将头草等等,飞降之中,又有镜降、玻璃降、飞头降等数类,害人的招式繁多阴损,其中,唯有阴阳降头草、鬼降、飞头降这三类最为骇人听闻。
常洛曾经便遇见过一个精通降头之法的行脚医生,那是在三年之前的事情了。
常洛的爷爷常老爷子照例到了山中云游采药,一个跛脚的行脚医生却是不合时宜地来到大王村里。这大王村既是有了常家的药到病除,很少有人会信外人的医术的。可事情偏偏就发生在一个跟常洛有着多多少少恩怨的一个年龄相仿的少年身上,名字不怎么好听,唤作焦阿狗,乡村小地方,起个阿猫阿狗的名字也不奇怪。
这焦阿狗用现在话来说是个作死的熊孩子,刚到学堂上学没几天便拉帮结党,甚至于唤了几个小弟把上山支教的老师给整得二话不说便屁滚尿流回到了城市,再也不愿踏入这大王村一步。焦阿狗家中本就只剩了一个娘,村里人多有看不惯焦阿狗这行径,但毕竟是一个孩子,倒也没有真要找他计较的。但接下来几年的事请让全村人都怒不可遏,最为令人深恶痛绝的便是这厮居然活生生气死了他的母亲。不仅如此,便在全村人发动各家力量给焦阿狗的母亲办丧事当天,这厮竟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直到头七那天,竟是连灵堂也没进过一次。
那时焦阿狗母亲一切的丧葬事宜,却是常老爷子和常洛爷孙两人一手操办的,整个大王村中精于此道的也只有这爷孙俩了。常洛那时却是应了一众村民的要求,亲自到了山沟里把焦阿狗给揪了出来,直接仍在了他母亲的灵位之前,硬生生按着他的脑袋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力道用的大了些,把前额磕破了一大片,鲜血流了满脸。
打这以后,焦阿狗便跟常洛结下了他口中的“不共戴天之仇”,常洛对这仇不仇的自是不怎么在意,焦阿狗的母亲平日里对四邻也都不错,聊尽一分绵薄之力罢了,至于焦阿狗,这个普通的混混想要威胁常洛还差了好几千年。
那外来的行脚医生到了这大王村,四处招摇,却无人前去找他看病,郁郁想要离开时,见到焦阿狗,眼睛发亮。这行脚医生是身负降头邪术之人,传闻中阴损至极的鬼降他也练了些时日,就只差几天便可练成。他到了这村中本是存了将这一村人作为牺牲品,成就他鬼降之法圆满功成的心思,但甫一进村便发觉这村中有着一丝比他要强大得多的气息,那股气息仿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让他束手束脚,不敢主动出击,只好等着不开眼的猎物自己上钩。就在他几乎放弃的时候,焦二狗却是自动找上了门。
也是合该这焦二狗自作孽不可活,他曾听闻这些行脚医生多有精于偏门毒药的,想找他要一份剧毒,置常洛于死地,那行脚医生三言两语唬住了他,当夜便寻了个冷僻之所把焦二狗引过去,施了邪术把焦二狗活生生给吸干了血。但他唯一未曾料到的是,他寻的那地方刚好是常洛常来炼制蛊毒的,抹干嘴角最后一丝血时被常洛撞个正着。行藏败露,那行脚医生仗着一身邪术惊人,丝毫不犹豫,张开满是鲜血的嘴朝常洛扑过去,就想想他脖子上撕咬。
常洛是去那里炼制新的蛊毒的,突然之间被攻击,让他愣了愣神,就这几秒钟的工夫,行脚医生已是扑到了他面前,一口尖牙差那么一点就要真的咬断常洛的喉咙。蓦然一道白影闪过,行脚医生顿时便绝了生机,整个身子瘫软在地上,他能看见自己的身子距离自己的头越来越远,那脖子断裂处的切口平整异常,似是被极其锋利的利刃切下,他恍惚中似是看到,那白影赫然是一条极细的白蛇……
这便是常洛所见过的第一个身负降头邪术之辈,他对研习降头术之人自那以后便没什么好感,那等损阴德的邪术,他觉得存在于世上就是一种错误。
和美女一起去喝咖啡是一件蛮惬意的事情,尤其是像苏苏这种“一笑倾人城,再笑卿人国”的绝世美人。这里的灯光很昏暗,大抵上到这里来的人都需要一个比较静谧的环境,谈情说爱的男女居多。常洛最近常在这省城内晃悠,来这些地方倒也算得轻车熟路。与苏苏一起走进店门,特意要了个包间,当然不会是谈风论月的,他们谈论的分明是恐怖得多的事情。
“你说降头术?这我也不太清楚的,胜九爷那里与我最多的是单线联系,他那里的人,我见过的总共也没有几个。我虽说归他亲自管辖,却在他的庞大机构中算不了什么,在这省城内,他的势力究竟庞大到了哪一个程度,任谁也想象不出来……”
“所以想要找出这下降头的始作俑者,还要花费不少的波折了……”常洛叹一口气,抿了抿杯中的咖啡,苦涩却香醇,确是一种奇异的风味。这让喝惯了茶水的常洛感到很是新鲜,不自觉间就多要了两壶。
“还有一种方法,也许可行,只是风险大了些……”苏苏低着头,两根白皙细腻的手指绕在一起,柔美的线条晃着常洛的眼睛。门外传来低沉悠扬的小提琴调子,演奏者的造诣不错,这调子听起来令人安心而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