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本参谋还有军务在身,没时间和你戏耍!”杨延顺说完匆匆离帐。西夜琴一声轻哼,站起身走到浴桶前,用手轻撩热汤,呢喃道:“杨八郎,你可知有些东西,是洗不掉的。”
随即解衣入浴,清洗玉体。自被杨八郎擒来,还从未清洗过,这对她这个西域公主来说,是件极其难忍的事,想要主动张口,却怕杨八郎不予,好在今日有此机会。洗着洗着,又不住想到杨八郎身上,便有一阵难言的凄楚涌上心头,忖道:枉我这一身娇容,竟在这人面前毫无作用,天下竟有这般男人,而我却又偏偏爱上了他。莫不是我起兵反辽,果真违逆了天道,故而老天爷派下此人来折磨我?
西夜琴正想着心事,忽见帐前人影一晃,不禁惊道:“谁!”
只见那人影一顿,随即一抱拳,道:“琴公主莫怕,在下并未有偷窥之意,只是想趁杨大人不在,来说一句话。”
“说什么?”西夜琴见不是杨八郎,不禁恼怒,再听声音,好似是那个“断戟郎”阿里铁牙。
此时帐外人影答道:“琴公主,我来奉劝你莫有非分之想。惕隐大人爱上的人,不是你能染指的。你现在还没死,并不代表以后不会死。在惕隐大人发威之前,还是谨慎些好,或许,能侥幸得活一命。”说完,那身影便转身离去。
西夜琴一声冷笑,心道:我既然敢起兵作乱,便早就不怕死了,好容易遇到这个让我又怕又爱的男人,我又岂能轻易放弃。辽惕隐真是小看于我了,我便不信,杨八郎宁愿爱你一个男人也不爱我!
辽军营外,杨延顺不住打着喷嚏,不禁恼道:“这是谁又在背后念道我啦!”话音刚落,便听见远处一阵马蹄声响,手搭凉棚望去,一队兵马正向此飞奔,头前一杆大旗,上书一个“辽”字。“看来是楚封关来了,不错,来的正是时候。”
不消片刻,楚封关已到近前,一见杨延顺,连忙翻身下马行礼:“杨老弟,我来了!”
“楚大哥快快起身!”杨延顺扶起楚封关,问道:“大惕隐已到乌铩国了?”话音一落,突然看见楚封关身后有一人,浑身血污,发丝凌乱,面色苍白,两眼无神,仔细看时,不禁惊呼:“你。。。你是文桀!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杨延顺一腔怒气,文桀不同常人,乃是王子鸣之子,是自己生父文锦费尽千辛万苦、甚至是舍弃自己而要保全的人。即便他是南兜王,是大辽的敌人,自己也要像生父文锦那样保全他,不能使他受一丝伤害!这样,文锦所做的一切才有意义,自己也没有白白被生父舍弃,没有白白忍受着空活二十余载却不知自己生父是谁的痛楚。
而如今,文桀显然是被人所欺,被人所打,此事怎能容忍!再看楚封关,一脸的愁容,似是有难言之隐,杨延顺心知此中必有蹊跷,便道:“随我入帐,详细说与我听!”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情感,与平时洒脱随意的他全然相反,楚封关不禁冷汗直流,紧随其后。
来到帐前,杨延顺突然止步,转身道:“你去把营中其他将领尽皆带来,就说升帐议事!”
楚封关哪敢怠慢,急忙转身去找诸将。杨延顺一挑帐帘,走入帐中。西夜琴刚穿好衣服,见杨八郎突然进来,不禁惊喜,刚想说话,哪知面前人与往日截然不同,硬眉紧锁,面沉似水,丝毫搭理自己的意思都没有。只听他冷冰冰地命帐外守卫将浴桶抬了出去,接着坐在军椅上,一言不发。
又过了片刻,帐外诸将到齐,鱼贯而入,行礼跪在帐中。杨延顺抬眼扫了一圈,帐中有七人,分别是阿里铁牙、楚封关、萧千钧、谢君飞、邦古哈、密斯托哈,以及站在帐中角落处的西夜琴。
“起来!”杨延顺命令道。
诸将起身,站成两列。
杨延顺忍着怒气淡然道:“楚封关,你解释一下吧,文桀怎会变成那样?”
西夜琴一听“文桀”二字,心中便是一惊:他?怎么了?
楚封关跪倒出列,支吾半天:“他。。。他是。。。。。。。”
“你不会告诉我,是他自己把自己弄成那样了吧?”杨延顺咬牙问道。
楚封关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接着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帐中诸将尽皆不知发生了何事,不过见杨八郎一脸的阴霾,想必不是什么好事,尽皆不敢出声,只等着楚封关解释。
再看楚封关,想了半天,把头一摇,钢牙一咬,粗声道:“算啦!我还是说实话吧!杨大人,惕隐大人把南兜城和乌铩城尽皆屠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杨延顺一声怒吼,剑眉倒立,紧紧瞪着跪在帐中的楚封关。
楚封关重叹一声,道:“先是三合玄襄阵大败十万敌军,随后惕隐大人血屠南兜。南兜王力阻,可毫无效果,而后亲眼目睹辽军屠城,悲痛难奈,杀入军中,被萧豹毒打,幸有唐经年及时赶到救下一命。而末将受命守城待惕隐大人前来,哪知。。。哪知惕隐大人进城便下令屠城,末将身微言轻,怎敢抗命。屠城之后,末将提起奉杨大人之命,要带五百骑兵前来支援,惕隐大人便叫末将。。。将南兜王带来,交于杨大人处置!”
帐中诸将一听,尽皆失色。阿里铁牙也是满面严肃,问道:“楚封关,你说的可是实话?”
楚封关:“事关重大,末将岂敢妄言!”
杨延顺听完之后,只觉得心中悲痛难解,“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怒道:“耶律休哥,你竟再次骗我!”紧接着右掌拍下,只听“啪!”的一声,将身前军案一掌震碎,随即又颓然倒在军椅之上,一阵苦笑,口中念道:“将军何封侯,功在杀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