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开队伍不提,一行人上马继续向京师奔去。半日后,眼看数里外便是官道了,只见一头青牛打横于路上,一童子坐于青牛之上,手中捧着一本书。
一行人停下马,杨大脑袋上前嚷道:
“嘿,前面那个小孩,你这牛挡着路了,快快让开!!”
那童子梳着两个抓髻,一脸的童稚,正在闭目养神,听到杨大脑袋的声音,睁开一只眼,问道。
“你是钟离羽吗?”
“大胆,竟敢直呼王爷的名讳!”
“不是,就闭嘴。”童子又闭上眼,不搭理杨大脑袋。
钟离羽略微吃了一惊,知道自己在这条路上的人,敌友难辨,他下了马。走上前去。
“在下……”
“别说了。你也不是。”这次童子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边打断了他的话。
钟离羽有些哭笑不得,这童子竟说自己不是钟离羽,身旁,一个青年上前,他黑炭似的一张脸上,眼睛微眯,一脸的病态。“咳咳,羽,这人好生无礼,赶开便是。”
“你这家伙,手中似有生灵无数,这病,好不了。”
钟离羽愣了一下,身边这位,蒋英,外号蒋铁箭,是军前数一数二的大将,两年前得的怪病,许久不得康复,但若是这病是来自杀生之罪,疆场上谁不是如此。
童子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看着他。
“他的杀生不同于你们,征战沙场的杀生,虽有罪,但你们这等人却也担得,但是他,十一二岁时起便每日杀生不断,罪业也太重了!”
蒋英闻言脸色瞬间就变了,他自小天生神力,在射箭方面极有天赋。十岁那年,便开得三石的弓,而他家本是山里的猎户,十一岁那年,母亲因病去世,父亲在一次外出捕猎之时摔断了左腿,从此卧病在床,他携弓入林,每日都捕猎无数,贴补家用。然而毕竟年幼,耗力过甚,留下了病根。后来父亲去世才入的伍,在一日使弓时震伤了旧创,之后久病不愈,之前的事情无有人知,怎么近日被这童子点破,不由得大吃一惊。
钟离羽看到蒋英的脸色便知童子所言不错,连忙问道:“我这兄弟的病,你可知如何得治?”
童子答道:“你道这是病,我道这是命,病可以治,命如何得治,你的命,你就不想治吗?”
钟离羽笑了,“你要知我的命,可知我是谁吗?”
“你是钟离羽,却是一半在此,一半不在此。离开那一半,你不是自己,推不开那一半,你也不是自己,命,是自己的,但是你的命,呵呵呵呵,霸王卸甲时,归去还自在。”童子跃下马来。“回去吧,这儿不当是你之所在。”
“羽,我不碍事的。”蒋英说道,“这童子来历不明,不可轻信啊。”
“你这家伙,如此强撑,必命不久矣,钟离羽,你可要治他的病吗?”
“呵呵,若是如你所说,命者,可知,不可治。”钟离羽慢慢抽出腰间的匕首,轻轻划破手指,一挥手便弹出一滴血来,向童子飞去。忽然间,众人眼前一花,哪里来的青牛,童子,不过是一片荒芜之间,一鹤发童颜老者闭目肃立。一身道衣一尘不染,一手持一柄浮尘,另一手持一瓷葫芦,葫芦上一童子牵牛,确是仙风道骨。老者微笑着睁开眼,一双重瞳似乎迷人心魄。
“六王爷果然名不虚传,老朽张清云,佩服佩服。”来者,便是清云观观主张清云,邻国紫月国国师。
“紫月国师,是受谁之托啊?”钟离羽问道,轻轻缠上了手上的伤口。
“我那劣徒何在,我寻他回去。”张清云微笑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不在此处,国师算不到吗?”钟离羽翻身上了马。
“老朽算不到的,何止是他呀,也罢,今日让你破了我的法,六王爷上京便是。”说罢,一阵青烟,老人已不知去处。
烈焰城中,宫殿内。
“他回来了?”一个白衣老者坐在一把木制轮椅上,
“是的。”黑暗中走出一人,正是紫月国师张清云,“他好像都知道。”
“呵呵,他,合适吗?”老者问道。
“嗯,若是他,或许能避开这一劫吧。”
老人微笑着,轻抚着轮椅的扶手,扶手上,一道火龙的图腾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