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长风突然冷笑。他看着那女子,慢慢的问道:“这位公主,你是丹巴的什么人?姐姐?妹妹?”
此言一出,满帐皆惊,所有人都“啊”了一声。没人能明白,战长风怎么就认定了这女子是丹巴的姐妹?
那女子的脸上现出惊慌之色,但这表情转瞬既逝,她用清脆熟练的汉语答道:“这位将军,我叫公嘎宁布,这两位叫达劳杰布和达劳宁布,我们是一家人,我是他们的妹妹,不是活佛的姐妹。”
战长风嗯了一声,好象相信了,他一边点头一边说道:“我本以为你是丹巴的姐妹,如此重要的人物,我们自然值得力保,但既然你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我们汉人犯不着为了一个藏人平民流血牺牲。来人!”他转头吩咐道:“将他们三人绑了,直送叛军军营,就说我们答应他们的要求。”
公嘎宁布的脸上不由变色,她一时拿不准战长风是在吓唬自己还是来真的,犹犹豫豫的想说些什么,却又没有说出口,只是拿眼瞟着战长风。战长风却已经低下头去看案上的地图了。
六名卫士走上前来,绑了三人,拉扯着往帐外走,将到帐门,公嘎宁布见战长风根本没有抬头的意思,终于撑不住了,叫道:“我叫达娃央宗,是丹巴的姐姐!”
战长风扑哧一笑,招手道:“把他们推回来。”
达娃央宗看着战长风,脸上一阴一睛,终于开口说道:“将军,我说的是实话,你打算怎么对付我们?”
“那要看你说多少实话。”战长风答道,“你且说说,你带着两个卫士来我们汉军军营做什么?”
达娃央宗还没来得及回答,一边上,郎将军却是一声怪叫:“你,你这藏人,你敢骗我?!你们这些奸细!”他一边说一边气的满脸通红。要知道当初达娃央宗可是说自己叫公嘎宁布,是这两个侍卫的妹妹的,我们淳朴的郎将军在万俟断确认了两个男子的确是侍卫后就相信了,万没想到战长风才到就识破了他们的谎言。这让郎将军的脸往哪儿放?他看着达娃央宗,气的头都大了,连连叫道:“他们是奸细,是来刺探军情的,杀了他们!”
达娃央宗咯咯一笑,脆生生的答道:“郎将军,要是为了刺探军情,犯得着派我达娃央宗来吗?”此时她方才那种怯生生的样子已经全然不见了,反而是一付大方得体的样子。说起来她也没有多挺高一寸的腰,也没多睁一分的眼睛,但神态却已经完全不同,此时的达娃央宗,让人看起来明显的就是一个出身高贵的人,与方才那个自称公嘎宁布的气质可说判若两人。
郎将军被达娃央宗一句话噎在那里,一时说不出话来。因为达娃央宗说的太合理了:要真是为了刺探军情,用得着派丹巴的姐姐来?
战长风咳嗽一声,心想这位郎将军真是天真的可以。藏军共二十万人,前线有十万人,现在居然派出一半的部队,目的就是为了要把这三个人要回去,如果真是两个侍卫一个侍卫的妹妹,他们犯得着动用这等阵仗?这只能说明这三个人对他们自己极为重要。方才他询问万诶断是不是见过这两个侍卫的妹妹,就是想确认一下,究竟是两个男子或者其中之一是重要人物,还是这女子是重要人物。既然这两个侍卫是真的,那么只可能是这女子是重要人物。那么,她会是什么重要人物?藏人和汉人一样,女子是不能掌权的,因此,这女子不会是什么将军之类的,如果是哪个王爷的家属,只怕丹巴是不会同意动用五万大军来讨要的,所以,这个女子只能是丹巴的亲属。从年纪看,这女子和丹巴相差不大,所以二者是姐妹的可能很大,加之这两个侍卫是布达拉宫的侍卫,更印证了这一点可能性。
那么方才战长风是不是真的要把这几个人还回去?也是,也不是。
如果达娃央宗真是普通人,就交了回去又有什么损失?
相反,如果她是丹巴的亲属,一旦叛逃,那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她这一逃就等于自绝了后路,丹巴无论如何都不会赦免她,就算想赦免,他手下的官员们也不会同意,所以达娃央宗要真是丹巴的姐妹,既然叛逃至此,肯定不想回去,她一看战长风是真的要送她回去,自然会说实话。
战长风这一番心思,看来郎将军是理解不了了。战长风也不能当众教训郎将军,事实上私下也不能。他只能帮着郎将军遮过去。
他对达娃央宗说道:“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你不把你为什么出逃的原因说出来,或者说的太慢。如果这样,叛军已经很近了,我没时间听你细细说,也没时间审你,真的只能把你送回去。因为你也看到了,我们的力量不足。要么,你说出实情。”
达娃央宗看着战长风,有此犹豫的问道:“如果我说了实话,你们会保护我吗?”
“不一定。”战长风答道,“要看你说的实话是不是值得我们为保护你而流血。”
达娃央宗看了看战长风,又看了看郎永淳,微微一笑,轻叹道:“同样是人,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这话说的有些太伤人了,郎永淳不由得满脸通红。战长风在一边急喝了一声:“你究竟是不是要立刻说实话?”
“好吧。”达娃央宗不再纠结于人与人的区别问题,爽快的说道:“我说实话。实话是:丹巴没有反叛。”
“扯蛋!”一边上鲁大海怒喝了一声。
别说鲁大海,帐内人人都想吼上一嗓子。丹巴没有反叛?那眼前这那些叛军哪里来的?难不成是自发的?
“我没有蛋,扯不了。”达娃央宗一双妩媚的眼睛瞟了鲁大海一眼,言语间很有些挑逗的意味,“我说的的确是实话,丹巴没有反叛。”
“请你解释。”战长风没有说更多的废话。
“因为丹巴已经死了。”达娃央宗见战长风如此简洁,也干脆的回答,“现在,你看到的是丹巴发布了命令,实际上,发布命令的不是丹巴,而是他的近臣洛佳坚赞发布的。真正反叛的,是洛佳坚赞。他谋杀了丹巴,但他心知,藏人之王是要受皇帝册封的,他谋杀丹巴,当然得不到皇帝册封,所以干脆反叛,如果能成功,他再公布出丹巴的死讯,那时他威望已固,也就不怕藏人不听他的了。现在,知道他谋杀了丹巴这个事情的,只有我和我的这两个侍卫,所以洛佳坚赞才不惜一切代价想得到我们三人。”
战长风“嗯”了一声,心中沉吟。
“一个国王死了,难道可以很长时间不被发现吗?”一边上,韦智问道。
达娃央宗一笑,说道:“这位将军,您不熟悉我们王宫的规矩,我们的活佛国王可不是人人都能见的,连我这个姐姐也只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在特定的情形下见上他几面。